温暖的阳光轻洒在桑浅身上,树叶被微风吹拂交错出的沙沙声是他们低浅的交谈,好像一只蝴蝶飞来停在了他的鼻前,打扰他的睡眠。桑浅伸手驱赶蝴蝶,指尖触碰到时才发现落在鼻尖的是被风无辜吹落的绿叶。
耳边传来熟悉的鸟鸣,桑浅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森林,他躺在一棵巨大桑树的枝丫上,阳光透过晃动的空隙投射到他身上,难怪他暖呼呼的不想动。
转动僵硬的身体寻找舒服的姿势,桑浅差点将自己翻到树下,大桑树立即伸出枝丫护住他,避免了悲剧发生。
树下忽然传来一个温柔男子的声音,“小桑~”
桑浅立马将身体僵直地贴紧树干一动不动。
虽然身下的枝丫非常粗壮,能够保证完完全全遮住他整个人,树枝下也还有层层宽厚的树叶给他做遮挡,但树下的人语音非常肯定他躲在这上边。
“小桑,我知道你在上边,快下来吃饭!”那温柔的嗓音并没有因为他久久没动静而动怒,只是轻轻拍了拍树干,温柔地催促道:“小桑~小桑~”
树林间忽然扑出一只五彩斑斓的小鸟,对着桑浅就是一阵狂啄,桑浅终于憋不住气“嗷嗷”叫出声来。
最终还是藏不住,桑浅大喊着挥舞双手,期望这徒劳的动作能够驱逐这只可恶的尖嘴婆,胡乱挥舞中打到了这只脾气暴躁的小蜂虎鸟,不但不退,反而更加疯狂的啄起来,桑浅不敌,在枝丫间嗷嗷叫个不停。
树下传来那男人欢快的笑声,他并不劝阻这场小战|争,直到桑浅从异常浓密的树叶丛中冒出狼狈气愤的脸,男人这才慢慢收起笑声,柔声劝道:“小虎,别闹了,小桑要下来吃饭了。”
缩回树叶中,桑浅还气呼呼地心想着怎么才能不去吃那些白色的谷粒,就算是煮熟了他仍旧不喜欢吃,可是树下的人还在孜孜不倦地喊他。
“小桑~小桑~”
他讨厌学着人族吃饭,但是他总是逼迫有了人形的他们学着人族的模样行事、吃饭,他是植物,只需要有足够的土壤与水源,有充足的阳光,他就不会死。
可是,桑浅心里不知从哪里涌现一股念想,就算他再怎么不想吃饭,也要快点下去,拉着那个人长长的衣摆,就算要他吃一整碗也没有问题。
他无声地在心里对自己哀求,“怎样都好,下去看看他,拉着他走一段,哪怕说一句话也好。”
手指缓缓伸直,树下的人还在不知疲倦地喊着他,“小桑~小桑~”,他还无聊地用他的名字哼出奇奇怪怪地小调,好难听……好、好听。
一阵大风毫无征兆地刮来,桑浅忽然心慌起来,他纵身跳下树枝,可自己并没有往下掉,而是飞速地往天空的升去。
桑浅被惊醒,急促慌张的呼吸之间他看见司昭抱着他,他们在宋志安家的院落里,夜幕昏沉,西垂的落阳在院落里洒下今日最后一点残红,风声急踏,远处有疾驰而来的云,怕是不过一会儿就有大雨。
以为是桑浅发病,司昭双手抱着他不方便,便用额头试了试温度,并没有异常。
回忆梦里的场景,桑浅感觉十分的熟悉,就连那只鸟和那温柔的声音也一并非常熟悉,可是桑浅就是怎么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那一瞬间太快,他看不见那人的面貌。心里冒出一股很深的难过,可是桑浅不想哭,他猜测这或许是他丢失的记忆,这梦境如此的真实,就连那怪里怪气的小调他都记得,但是他疯狂搜索那可怜的记忆,无论再怎么找,记忆都告诉他这是个非常真实的梦而已。
没钱买床,司昭去找了些石墩和木板暂时搭了一个简易的床,买了两床厚实的棉絮搭在木板上,桑浅窝进棉絮里,紧张的精神有所舒缓,他蹭了蹭,感叹道:还挺舒服。
司昭比划着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桑浅摇头,“没有,只是做了个梦,被吓到了。”
司昭点点头,继续比划:“我去借炉子给你烧些热水洗澡。”
欣慰地看着离开的徒弟,桑浅继续满足的瘫倒在柔软的棉絮里,忽然他看见自己衣裳外挂着点粉红,他身后捏起来一看,是一朵还未开全的海棠花,花瓣许是因为衣服的摩|擦出现些许褶皱。
桑浅端详了小花一会儿,又嗅了嗅,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就一点海棠花香和他身上的草木香。许是谁家种着的花,被大风吹过来的吧。
把海棠花放在床头靠墙的角落,桑浅便没有再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