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与现实隔阂的李慎铭正站在过去和母亲一同居住的房子里,注视着与之前毫无差厘的记忆片段。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被掼倒在血泊里,母亲拿着把水果刀正要刺向奄奄一息的自己,电光火石之间,被破门而入赶来营救的族人急忙制止,发狂的母亲被人按在墙上拼命挣扎叫吼。
“杂种!蝼蚁!你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许离开这里!”
看着母亲诡谲狰狞的脸,男孩眼里的光一点点破碎,幻化为孤寂的苍穹,面色如常地从房门踱步走出,站在二楼的边缘,垂目眺望,此刻挣脱桎梏的母亲突然夺门而出,撞向正在梯口发呆的男孩。
当众人纷纷惊惶地从房门里出来,见到面前的场景,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此时女人已经跌落一楼,身体在绮丽的血泊中抽搐,像一朵肆意蔓延的罂粟,而男孩坐在最高阶的楼梯,眼里平静如死水,扭头对众人说:“我们还不走吗?”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踟蹰之间,李慎铭的意识陷入混沌,再次睁眼时就看到一脸担忧的原饶。
“你做噩梦了?”原饶问,随后摸了摸李慎铭额头的冷汗。
李慎铭眼里晦暗不明,点头,然后把脑袋窝在原饶的颈窝里许久,两人呼吸相融,李慎铭听到原饶的心跳声,这才起身,发出的音色暗哑:“你刚刚和陶文泽在一起?”
原饶没想到李慎铭会问这件事,心虚地碰了碰鼻子,语焉不详地点头。
“原饶,我希望你不要骗我。”李慎铭的神情有点落寞,像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孩童一般无措。
原饶蓦的心慌意乱,最后还是谨慎地点头。
见这人还在撒谎,李慎铭的眼神暗了几分,原饶想借口说几句话搪塞,却被人按住腰,不由分说地亲吻,起初还是浅尝辄止地慢慢吮吸薄唇,弥留几缕涟漪的水光,温热湿软的舌尖在鲜红的花瓣一滑,想要撬进一个巢穴,原饶有求必应,配合微张口,主动舔舐侵略者的嘴角,没料想刚伸出舌尖,便被人叼住半截。
“——唔”原饶抵触地收紧鼻息,两股湿热在唇齿间抵死缠绵,大概过了十分钟,原饶的嘴巴其实有些发麻发胀,像是被灌入一厅白酒,大脑雾蒙蒙的很沉重,连呼吸也顾不上,但还是没有舍得推开取暖的李慎铭,而是选择张开双臂全力拥抱怀里发抖的人。
此刻的他好像能感受到李慎铭的不安,突然恍然大悟,也许就是因为李慎铭太在乎自己,所以才会隐忍地选择什么也不说,这一向是他擅长的事。
但真相是什么呢?顾名思义真相可能是真实和表象,两者互为矛盾,又共为进退。真实是拨开迷雾望见远方的山篁,表象是沉湎淫逸于云雾中的玉楼。
而对于无意中戳破一切的原饶来说,其实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他只是顾虑李慎铭所担心的任何可能,每每闭上眼,脑海里总会无端浮现出一个男孩对着黑沉大门孤寂无助的背影,需要独自日复一日黎明时接踵而至未知的危险,原饶的心口就会隐隐作痛。那时尚且年幼的李慎铭,是如何熬过这么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李慎铭不愿意提及自己过去的原因,又会是什么?
是担心自己会害怕,然后像那只猫一样仓皇逃跑,离他而去吗?
不,他不会的。
李慎铭松开气喘吁吁的原饶,可不过一秒,又被原饶堵住嘴。
一个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极力隐瞒自己的过去,宁愿不选择痛苦地活着,而是假装快乐,才会穷途末路,义无反顾接受催眠,为的就是想要学会人世的温情。
原饶想要把李慎铭从阴翳中拽出来,藏匿在自己的庇佑下,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看风景,不好的时候,他们会一起窝在家里看电影,虽然时境不同,但却一直会是两个人。
原饶不急于一时,如果能够拥有荷鲁斯之眼,他想遇见十岁的李慎铭,在那个时候就握住他的手,对他说:“以后你会遇见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们会是彼此的唯一。”
李慎铭是一颗不小心抖落人间的陨星,而原饶一腔热枕甘愿拾起,无怨无悔。
两个人吻了许久才停下,这时李慎铭的情绪已经有所稳定。由于刚刚被压的时间太久,原饶被迫折起的腿根和挺起的腰已经有些发软,想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却无论如何也起不来,最后只好两手攀附上方人的脖颈,笑着看呆愣的李慎铭,捏了捏这他的鼻子。又想起这人沙哑的嗓音,询问:“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去给你倒杯水。”言罢便要起身给李慎铭端杯水。
李慎铭接过水,看原饶澄澈眼里的自己,内心突然忽地平静,没有再询问原饶今天去了哪里。
周末的时候,两人窝在家里一起看电影。期间原饶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腻歪地窝在李慎铭身旁,看上去很开心。
李慎铭神色柔和,捏了把原饶的脸,问:“什么事这么开心?”然后起身给原饶剥橘子。
原饶款款说道:“我和所里请了半年假,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回去工作,我打算和你结婚,然后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