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亲自帮你要他的命。”
谢偷白向来笑的好看,尤其是在说要旁人性命的时候,三分阳春白雪、七分寒质如冰,再加上一双多情目,眉眼如春生冬雪。
魏酃愣了愣,瞧着他都不曾移开过目光,不过只瞧了片刻便不知怎的又忽然皱了眉,两人尚且还未走出玄武宫门便在宫内的官道上拉拉扯扯:
“怎么脸这么烫?”魏酃碰着他的侧脸有些凝重地问道。
谢偷白见他这副模样,又笑了笑:“方才一通雪中送炭,应当是将自己给烤着了,果然做个大善人有一定的风险。”
魏酃急得想捂他的嘴,平日里浑话说的多也就罢了,眼下连身子不痛快着还能瞎说几句,他是真以为他自己是块钢铁做的了。
“我带你回去。”他说着欲要弯腰抄起谢偷白的膝弯,还没等弯下身子却叫谢偷白拽住了他的衣袖:
“思渊,扶我回去就好。”他轻声道。
魏酃最喜欢他低着声音,揉着一抹温和,像含着一块宝贝一样叫他思渊,只是眼下他易碎的像个中看不中用的美玉,实在叫人忧灼无比,恨不得连心肝儿都给他挠出来。
“你同我撒软也没用,我抱着你出去,来日倘若有什么不堪入耳的风言风语,便都叫他们冲着本将军来。”
他当真有什么都不想顾及了的架势,却叫谢偷白伸手推开。
“你若是今日抱着我回去,今日的主五司会审便废了,我千辛万苦熬着这一点心力上朝不是为了叫你出尔反尔的,你听我些话,我无碍,能走着出宫门,再说子苓知晓我这身子,他定然是驾着马车来门口接我二人的。”
魏酃将拳头握的泛白,却还是伸手扶起了他,便缓步冲玄武宫门走着便冷着脸色道:
“这满堂朝局、人心炼狱,我始终只能眼睁睁陪着你在里头挣扎,却无法替你悉数毁了。”
谢偷白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我倒是也不曾觉得有何不满,甚至觉得倘若不是这样的朝堂,我反而还不会这般轻易蹚了,况且你无须要替我捣毁什么,去争你自己想要的便好。”
他如今这是有意无意都在劝人‘浪子回头’,可世人皆知晓浪子回头金不换,却不知他面前的是块价值连城、举世无二的稀世珍宝,莫说是换了,就连拿出来给旁人瞧了去,他都还舍不得。
“你真不明白?你是装不明白还是真觉得我愚钝所以逮着我糊弄?”
魏酃恼的想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那些朝堂之道到底都还剩了些什么。
谢偷白见他真动了气,连忙不说丧气话了,只撒着软话道:“我不曾糊弄你,倒是也真不明白。”
魏酃道:“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怨了一句,接着又柔和了语气道:
“谢怀澈,你且病着呢,莫再同我胡闹成不成?”
谢偷白眯着眼睛点了点下巴:“成的。”
所幸他二人没走几步,瞧见宫门外头的时候,真赶上言子苓驾着谢府的马车来接。
虽昨日的气他还未曾消,但该熬的药他是一样不落的替谢偷白备齐了。
今早上朝的时候,还特意站在谢偷白的院子外瞧了片刻,也没能拉下那个脸来跟谢偷白这王八蛋讲和。
“怎么了?”他大老远望见谢偷白个不省心地叫人扶着,便知他这是两副汤药服的太猛,身子又扛不住了。
大步流星赶过去,才发觉人已经出了一身虚汗,“我说过叫你别来上这早朝的,你为何就是不肯顾及些身子?”他虽嘴上在埋怨,却依旧伸手扶住了谢偷白另一边胳膊。
谢偷白道:“不过就是热的发了身汗,有什么大不了的。”
言子苓恼道:“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短命几载罢了,”他瞪了谢偷白一眼,又道:“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