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不见,乔娘子沧桑了许多,但眉宇间却多了神采,袖子高高卷起,露出一截麦色的手臂,身上襜裳未脱,略施粉黛,步履矫健,颇有几分飒爽英姿。m.zhongyuege.cc
“乔娘子?”苏晚辞忆起她是谁,疾步向她走去,“你怎会找来这里?你知道谭真在何处?”
众人就站在前院垂花门前说话,乔娘子摇首道:“我听说李常佑被抓了,知道你们四处在找人,想起一处地方,有可能会在那里。”
萧文钦让人赶紧去牵马。
乔娘子坦然道:“几年前,我们离开白鸽城,前往皇城的路上,我被李常佑扔下了山坡。”她呼出一口气,笑道,“我在坡底躺了一天一夜,后来陈桂花悄悄遣了人来找我,将我安置在一处田庄,那庄子本是李家的产业,后来李家家道中落,庄子兑出去了,还留了几间屋子,我在那屋子里住过一阵子,你们可以试着去那处找找看。”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苏晚辞气息翻涌,“乔娘子,若能找到谭真,我一定加倍谢你。”
“不必了,苏公子,我如今过得很好,李常佑不知我还活着,我只希望,你们当我没来过,让我安安静静过自己的生活。”乔娘子倏地跪了下去,握住苏晚辞的手臂,“如果可以,我希望苏公子可以饶了李家父母,李常佑从前郁郁不得志,这些年性情大变,他们也怕了李常佑,可为人父母又有什么办法,他们本性不坏,还望苏公子海涵。”
苏晚辞将她扶起:“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他们若没有伤天害理,自会还他们公道,你先随我们走一趟,当务之急是把谭真找出来。”
乔娘子颔首,随他们往外走。
众人驾马快行,一路赶往乔娘子所说的地方,那处田庄之前已经派人去过,庄子里有一处废弃的屋子,官差曾去搜查过,但并未有所发现,据乔娘子所说,那屋子还有一间隐蔽地窖,谭真或许会在那里。
那地方过于荒凉,谢牧屏下马时浑身都在发抖。
谭真受了伤,在这样的地方关了八天,八天没有进食,五天没有喝水。
他不敢往前走,萧文钦踹开了木门,蒙尘味扑面而来。
屋子里铺满了稻草,乔娘子以袖掩鼻,走到角落处,将稻草扫开,掩盖楼梯的木板腐朽不堪,开了十几处气孔,众人上前一起将木板给掀了,露出通往地窖的台阶来。
“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待会儿再下。”萧文钦举着火把,顺着台阶往下。
苏晚辞扭头道:“牧屏,你和邢岩一起待在上面,我下去。”
谢牧屏摇头,坚定道:“我要下去。”
苏晚辞退开一步,轻声道:“小心台阶。”他转身对邢岩道,“你陪他下去,我留下等你们。”
邢岩接过火把,先于谢牧屏下了楼。
火把的光照亮了地窖。
角落里,谭真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死去了一般,丝毫没有动静,形如枯槁,脸颊凹陷,眼窝深可见骨。
谢牧屏跑向他,跪坐在地上,眼泪如汪洋大海,滚滚而落,哽咽的声音回荡在逼仄的空间里,尖锐又刺耳。
“谭真,你不要死,又、又春天了,我还没有和你一起去放风筝。”地窖内空气稀薄,谢牧屏哽得几乎要晕厥。
谭真手指动了动,想睁开眼睛,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萧文钦探他鼻息,惊喜又惊骇道:“还活着!”
谢牧屏倏地停了眼泪,怔怔地望着谭真。
萧文钦拔剑砍断了铁锁,一边去抱谭真,一边对邢岩道:“赶紧去请郎中!”
谢牧屏喜极而泣:“谭真,你还活着,你竟然还活着。”
“我、很会......”谭真虚弱地笑了笑,似乎想说什么,窒息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谢牧屏凑上前,听见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很会......节省......力气......”
谢牧屏哭笑不得,举着火把,擦干净眼泪。
萧文钦抱谭真出去,谢牧屏站在满地狼藉的稻草地前,那里有一件撕成碎布的衣衫,谭真将外衣撕烂,打结成布条,一端系在水瓢上,扔进地窖角落的水缸里,缸里的水沾湿了布条,他靠着湿润的布条,艰难地熬过了这八天。
谢牧屏红着眼呢喃:“活着真好。”
*
苏晚辞用假的罪证牵出了真的案子,再从这桩案件中查出了新的罪证,许多事情,许家被瞒在鼓里,端午日前,许笠在朝堂上,力荐沈容拜相,正式结束了这一程宰相之争。
汪如海年迈,此次去了半条命,痛失宰相之位,在家里将许纾岑骂了千八百遍,骂声传到了许纾岑耳朵里,他连夜来给汪如海赔罪,方思悔和李常佑是他的门生,他亦有驭下不严之失。
端午日,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