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他已经摩拳擦掌道:“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裴頠没有阻拦幼子,算是默许。毕竟,此事即便不是羊瑾所为,他也免不了失察之责。
三日后,羊尚书府上,一向温和的羊瑾不顾仆婢阻拦,气咻咻地闯进内室,一把拉起席上的夫人孙氏,反手就是一巴掌,厉声质问:“蠢妇,你都干了什么!”
羊瑾为人一向谦和,在强横霸道的孙氏面前也多避让。孙氏从未见丈夫发过这样大的火。
她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愣怔了好半晌,多年的气性才燃了上来。
她回手还了羊瑾一巴掌,呵道:“大晚上的,发什么疯?”
羊瑾这次没让着她,一把揪住她的发髻,对着她的耳朵吼道:“你是活不耐烦了?还是嫌我家门第太高?居然敢编排钜鹿郡公府的骚话?”
孙氏一听,脾气更上来了,反手死死拽住羊瑾的美髯,道:“闲话两句怎么了,百年大族,谁家没点污糟事,独裴家说不得?”
羊瑾气得胡子上翘,怒不可遏道:“蠢妇!你给大郎招祸啦!”
羊瑾与孙氏有一子二女,儿子羊玄之是孙氏的心头肉。听说儿子遭灾,孙氏顾不上与丈夫斗气,连忙反拽住羊瑾的衣襟:“老匹夫,你给我说清楚,什么祸不祸的?”
“今日,圣上下旨,迁玄之为赵王友,不日赴凉州。可怜我儿竟要去那苦寒之地!”羊瑾吼道,“孙氏,此事皆由你而起!”
孙氏不可置信地松手:“怎么会呢?朝廷又不是裴家的,他们怎敢一手遮天!”
“裴頠背靠皇后,皇后行事要理由吗?”
孙氏不服:“先帝都不敢如此对咱家!”
“你也说了,是先帝!”羊瑾被气笑了,“先帝敬着咱们,是看在弘训太后慈德。人要有自知之明,我这些年谨小慎微,还不是因为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让咱家只出过一位太后来!”
言罢,羊瑾绕过老妻,头也不回地走了。独留孙氏跪地嚎啕。
另一厢,钜鹿郡公府,长房所在的佩玖院。
王夫人坐在小郭氏床前,新来的婢女定春送上药汤,王夫人亲手接过,喂妯娌用药。
小郭氏赶紧受宠若惊地接住。小郭氏虽是长嫂,但她比王夫人年龄小,又守寡多年,从不掌家,相比而言,一向是她奉承王夫人的多。何敢让王夫人侍药?
王夫人将手边汤药喂完,犹豫再三,还是将裴頠与太夫人的意思斟酌着说了:“京中人多口杂,流言纷扰,不利将养。阿嫂何不携阿妍回乡住些时日?”
虽这些日子府里禁言得紧,但小郭氏想也知道外面对她被掳一事定有不少说辞。王夫人劝她回乡下,显然是得了老夫人首肯。
小郭氏含泪道:“我也就罢了,左右未亡人,多活一天都是折磨。可怜阿妍,小小年纪,就要随我远走……”
王夫人赶紧打住道:“也就去个一年半载,京里是非多,等这一茬过了,谁还记得?何况,闻喜离洛京不远,河东府君又是咱们裴家人,阿嫂何惧之有?”
小郭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尽管满心委屈,但她深知,王氏既给她说这话,定是裴頠和太夫人授意的。她自己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小郭氏自己的清名可以不要,这年头寡妇再嫁是寻常事,但连累裴妍被挑剔,岂不是让裴家以及有意结亲的东海王府没脸?正如王氏所说,左不过一年半载,不妨碍女儿及笄嫁人!
长房母女要还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裴憬和张茂耳里。
裴憬素日里对小郭氏这位嫡母恨不得敬而远之,但他对妹妹裴妍却是真心宠爱的。听说裴妍也要随嫡母回乡,他闷闷不乐起来。
张茂劝他:“快打起精神来,咱们还得护送大夫人和元娘回乡。”
裴憬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我们护送?”
张茂沉静道:“岂有让女眷独自远行的道理?郡公朝务繁忙,二郎与三郎亦在朝任职,大郎不送又能是谁呢?”
是啊!裴憬一拍脑袋瓜子,转忧为喜起来。一面为不用立时与妹妹分开而高兴,另一面为自己能出去游历一番而欣喜。他自小没出过京城,到过的最远的地方不过是京郊的伊东,还是为了找神医看病,早上出门,晚上便回了府。如今他正好借这次机会,好好看看外面的风物!
张茂的心情却没有那么好。事情发展成这样是他始料未及的。东郊惨案发生之后,他隐约听他姐姐说过,京城有不少长舌妇人在传钜鹿郡公长房夫人的闲话。只是这毕竟是妇人间的事,他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如今流言竟愈演愈烈,甚至到了要长房母女出京避祸的程度。
没能护好长房母女,张茂始终觉得是自己失职。
……
因要收拾行李,裴妍这几日都没去上课。这日午时,裴憬和张茂一放课就来到裴妍的住处。只见院子里的婢女仆妇正热火朝天地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