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及家生婢子,穿着统一的制式青麻春衫,来回穿梭在回廊花园里,给家里添了不少亮色。
见到张茂回家,不少年轻的婢女目露春色,路过他身边时皆盈盈见礼,走路的速度亦放慢了些。
不过张茂目不斜视,直奔父亲书房。
张茂来家的时候,张寔还在官署,只张轨并两个凉州来的门客,名唤氾瑗、阴充的在书房议事。
与父亲互通消息后,令张茂惊讶的是,那刘渊居然在前一天给家里送来过三匹汗血宝马,道是谢他斩马相救之恩。
张轨不知底里,哪里敢收,赶紧命人退了回去,即便张茂今天不来找他,他也预备去钜鹿郡公府向小儿子打听详情的。
如今张轨二子,长子为中书舍人,次子为钜鹿郡公府清客,都算有了着落。唯独他自己壮年赋闲,说不着急是假的。
但张轨眼瞅着京城水深,便想着回凉州卷土重来,在他眼里,凉州才是他张家根基所在。
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静待时机,筹谋重返 河西,对于刘渊的拉拢,并未动心。
“刘元海能人也,今上假之威权,恐其不复北渡,迟早为中国患。”张轨如是评价道。他这些日子赋闲在家,时常拿出舆图,分析拆解天下大势。对于居住在晋阳汾水和涧水一带的匈奴人,很是关注。
张茂皱眉:“其有招揽之意,阿耶以为如何?”
“嗯?君子之交罢!”张轨抹着胡髭,一锤定音。
旬日时,刘渊果然携厚礼登门。
张轨虽携张寔、张茂二子隆重接待,但丝毫不理会他明里暗里的招揽之意,只当点头之交,结个善缘罢了。
刘渊无奈,他留京时间本就有限,又要交好世家,沟通权贵,能抽出时间借张茂之名登门拜访已是不易,谁能想那张轨宁愿赋闲,也不愿接受自己的招揽呢?
张轨虽难得,但远没有到非卿不可、需他三顾茅庐的地步。刘渊沟通无果,只好讪讪而归。
张茂忙着处理家事,那边厢,裴妍却在告别故友。
贾后对宗室不放心,能外放的绝不让留京城。
年后,裴妃到底没能抗住贾后的“逐客令”,只好携世子司马毗回封国。
裴妃与小郭氏相交一场,对裴妍更是视若亲女,长房一家自然要去相送。
东海国远在青州,自洛阳往东走,乘车马也得月余。东海王年前就被贾后打发就国了,但裴妃不想离开京城,便借口天寒向贾后陈情,道是等开春回暖了再去。如今天时已暖,贾后对她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裴妃再没了留京的理由,只好携儿子回封国。
洛阳东郭,柳拍长亭,草长莺飞。
裴妃依依不舍地把裴妍搂在怀里揉了又揉。她没有女儿,对裴妍是真有几分当女儿待的。
小郭氏拿帕子按按眼角,问她:“此一去,何日能归?”
裴妃又何尝舍得离开这锦绣成堆的洛阳城,去那海腥味漫天的东夷之地?只是君命难违,她一介宗室命妇,还能撇开丈夫独自留京不成?
她搂着裴妍,满眼不舍地看向长亭后的郭墙,叹道:“去留岂随吾意?终是看人眼色罢了。”
小郭氏不语,把诸王赶出京城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表姊贾后。然而钜鹿郡公府一门,能在河东裴氏里脱颖而出,除了裴頠自身的人品才华外,贾后的看重提拔功不可没。她毕竟是钜鹿郡公府的人,虽与裴妃亲厚,却不好说贾后半分不是。
“阿母,勿误吉时。”一旁的司马毗适时劝道。
裴妃点头,舍不得的摸摸裴妍的脑袋,又拍拍一旁裴憬的肩膀,转头对小郭氏意味深长道:“阿郭,勿忘三年之约。”
小郭氏点头,笑道:“唯!敢不从命!”
裴妍疑惑地看向姑姑,又回头看看母亲,总觉得二人之间好似有什么秘密似的。大人们真奇怪呀。
“阿妍,”司马毗笑盈盈地牵着马走到裴妍身前。
他自小长在京城,对东海国反而没什么感情。此次离京就国,他内心和母亲一样,非常不舍。
然而他不愿意在母亲、还有裴妍面前表现出来,只得强作欢笑道:“据说东海国盛产水玉,阿妍若喜欢,我托人捎给你。”
水玉就是水晶,因其“莹如水,坚如玉”而得名,上回司马毗曾赠过她几颗。很少有女孩子能拒绝晶晶亮亮的东西,何况是水晶这样难得的好物!
裴妍喜道:“当真?妙哉!多谢阿毗哥!”言罢,她将手里的柳条仔细地插在他坐骑的当卢上,还贴心地摸了摸他的爱驹的脑袋。
其时朝霞漫天,郭外隐有晨雾未散,裴妍玉面粉腮,一身梅染石榴裙,在红霞的映衬下,更显娇俏,有如一朵即将绽放的睡莲,带着美而不自知的稚嫩。
司马毗看得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