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渊甩了好几天的冷脸,每每沈思白和他说话时,要么是故意阴阳怪气地回话,要么就是默不作声。
沈思白悻悻然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敢抱怨什么,天大地大,医修最大。
尤其是越来越苦的药,让沈思白不禁怀疑谢清渊是不是趁机要给他一些苦头吃。沈思白从前也是喝过不少中药的,自认为自己是能忍住苦味的人,但显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不过当着谢清渊的面,而且每一次都有两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喝药,沈思白也只能乖乖把药都喝了,偏偏面上还得装出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喉咙里苦得要死。
这一日,谢清渊终于打道回府,回拂竹峰去了,沈思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当好徒弟楼陌尘再一次按时按点地把黑乎乎的,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的古怪味道的汤药端到沈思白面前,沈思白轻轻拧眉,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道。
“这药拿下去吧,以后也不必弄了,为师不用喝了。”
虽然沈思白劝过楼陌尘,让他不必多想什么,但如今知道沈思白身体实情的楼陌尘怎么可能安安心心,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因此服侍沈思白愈发上心和细致,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闻言,楼陌尘低垂着的头一下抬起,下意识地反驳沈思白的话,道。
“不行,谢师叔说还要再喝半个月的药,不能断。”
又来了,又是谢师叔说,沈思白最近听楼陌尘开口闭口都是谢师叔说。
“你是他的徒弟吗,他说的话为师看你都要奉为金科玉律了。”
沈思白小小地打趣一声,不过显然没有要喝药的意思。
“谢师叔说的是对的,师尊。”
楼陌尘毫不退让,固执地看向沈思白,纯黑色的瞳孔里满是坚持。
“师尊。”
沈思白本想固执到底,因为他实在不想再喝那苦哈哈的药,不过触及楼陌尘的目光,少年一动不动的眼神,半是担忧半是坚持,让他最终败下阵来。
他好歹也是一个师尊,要徒弟这么苦苦劝着他喝药,沈思白着实没有那么厚脸皮。
“小小年纪,怎么跟一个小老头一样固执。”
沈思白小小声声地嘀咕一句,本以为只一个楼陌尘,又是他的徒弟,应该很好糊弄。
一面说着,沈思白端起了桌上的药,还未喝进去,便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横竖都是要喝的,早喝不如晚喝,把心一横,把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过后,丝丝的甜味自舌尖传来,渐渐地覆盖了先前的苦涩。
沈思白有些讶异地挑眉,看向默然伫立一旁的徒弟。
“你放糖了。”
“弟子见师尊不喜苦涩,便自作主张加了些糖,以缓解苦味。”
楼陌尘心思敏锐,每次喝药时,沈思白虽然竭力忍耐,不流露出什么异常的神色来,但微微下撇的嘴角的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有心了。”
沈思白心里有些感动,楼陌尘这一微小的举动触及到了他心里的柔软。
如今他看楼陌尘只觉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满意。
看来他这一次还挺值得,至少是真真正正地走进了少年的心,让人放下了防备。
若是没有这一次,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捂热少年的心。
不过,这也正说明少年心里始终还是保有一丝热忱和柔和的。只要感受到旁人一点点的善意,便会加倍的倾力付出和回报。
乖巧懂事得让人忍不住心疼。
此刻,如果说沈思白之前对楼陌尘的好纯粹是为了他自己以后不至于下场凄惨。那现在沈思白是真心实意把楼陌尘当做了自己的徒弟,暗下决心只要楼陌尘一天是他徒弟,人一天还在紫竹峰,他便会尽力做一个好师尊,引导楼陌尘修炼和为人处世。
以少年如此良善的心性,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反正他现在也是子然一身,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回去的那一天。而在那之前,身边有一个人陪伴着,也能稍微多些慰藉。
多些慰籍,少些孤独。
“这本惊鸿剑法的剑谱你先拿去,先练着,过两天为师再指点你。”
沈思白走到书架旁.,拿下早就找好的书,递给了楼陌尘。
“弟子谨记”。
楼陌尘拿过了书,向来清冷的面容不由露出了些许欢喜之色。
青莲宗,紫竹峰。
紫竹峰乃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山丘,漫山苍翠的竹林里,掩映着几间清幽的竹屋。
阳光微暖,洋洋洒洒地照在大地上,穿过清脆茂密的枝叶,投下斑驳流离的影子。
春日的风柔柔地吹拂而过,空中荡漾着从很远地方携带过来的花香,融在了里面,交织着,无法分离。
浅浅的花香和清幽的竹叶的香味重叠,萦绕鼻尖,久久无法消散。
玄衣少年手执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