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白正是因为清楚这些,才会叮嘱楼陌尘更加小心和耐心。
楼陌尘自己也知道这些,当下便愈发小心起来,一点也不敢着急,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将灵气炼化成灵力,渐渐地,灵脉一点点地充盈起来。
以此同时,楼陌尘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灵脉拓宽了不少,可以容纳的灵力可达从前的十倍之多,而灵元则是温暖的。
身心都陷入了一种畅意当中。
沈思白在一边提心吊胆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藏在衣袖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攥起,用以舒缓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这场洗髓,从清晨,日头初上,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夕阳西下,橙黄的柔和光晕慷慨的挥洒在整片天地。
楼陌尘睁开眼,脸上闪过一抹欣喜,转头看向沈思白,四目相对之时,师徒两人不约而同会心一笑。
楼陌尘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沈思白便伸手去扶。
一个趔趄,楼陌尘重新掉进了水里。
已经洗髓完毕的身体再次接触到太清池大量的水,立马便起了排斥的反应,刺的周身发疼。
池底深处骤然起了漩涡,将楼陌尘卷了进去,力道无比霸道,根本不容楼陌尘抵抗。
来不及多想,沈思白赶忙扑过去救人。
池水中的灵气浓郁近乎实质,如冰锥扎来,虽不见血,却是钻心的痛。
对于灵脉本就受损的沈思白来说,这种痛苦无疑又放大了几倍。
沈思白只感觉灵脉似乎要一寸一寸地断在他的身体里,疼得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可他还要救楼陌尘,只能强行打起精神。
他尚且还能坚持片刻,因为他修为深厚,可楼陌尘就不一样了,多在水里停留一瞬,危险就增加了一分。
隐隐约约看见楼陌尘的一节衣衫,沈思白连忙游过去,少年已经晕了过去,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沈思白一面源源不断地为人输送灵力,同时把人往岸边带。
沈思白从来没觉得太清池这样大,大到连去岸边都是遥不可及。
等沈思白终于成功把人带上岸的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
衣衫湿透,冷冰冰的贴在身上,冻得人肌肉麻木。
沈思白剧烈地喘息着,把人带上来已经是极限,指尖无力的颤抖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去探楼陌尘的呼吸。
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沈思白心里一松,疼痛和疲惫同时蜂涌而来,将他拽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真是不中用啊,这是沈思白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迷迷糊糊发出的自嘲。
沈思白再次醒来时,已不再太清池。
视线有些涣散,叫他分辨不清到底是在何方。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
呼吸时心间还带了一抽一抽的痛感,周身酸软疼痛,感觉像是被人拆了重组一般。
沈思白微微喘息着,忍耐着疼痛,将视线慢慢聚拢。
刚进门的少年脸上闪过一抹欣喜若狂的神色,几步奔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思白。
有了人扶,沈思白顿时感到轻松不少,在楼陌尘的帮衬下,慢慢地坐了起来。
倚靠在床头,沈思白休息了片刻,这才抬眸看了看面前的徒弟。
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沈思白发现自己的喉咙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又干又涩,疼得不行,发出的模糊声音难听得像是两片砂纸在互相打磨一样。
一股难受的味道涌上喉间,沈思白白了脸色,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咳出声来。
这一咳嗽,立马就牵动了胸腔,止也止不住,心脏疼得更加厉害,整个人都快被掏空了一样。
听见这咳嗽声,一直呆在紫竹峰的谢清渊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沈思白咳得喘不过气来,心疼得要命,轻轻地拍着沈思白的背,头也不回地使唤着呆站着的楼陌尘。
“去把桌上的药拿过来。”
楼陌尘突然回过神来,连忙把药端了过来,谢清渊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喂着人喝了。
药里除了滋补的药材,还涵盖着充沛的灵气,浸润过沈思白斑驳伤痕的灵脉,才勉强压下了疼痛。
沈思白闭眼休息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才感觉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哑着声音道。
“我睡了多久?”
“睡?”
谢清渊都要被气笑了,怒气冲冲道。
“师兄你那叫睡吗,多睡两次就直接可以去阎王殿报道了。”
那不然怎么说,反正你都是要生气的,沈思白暗想道。不过这话若是说出来那就是火上浇油,他很明智选择了不说。
“谢师弟,又让你跑一趟,实在对不住。”
沈思白垂下眼眸,面露歉意。
谢清渊本来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楼陌尘还在,便把话收了回去。
替沈思白把了把脉,谢清渊颇有些怨愤地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