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中旬天黑得晚,陈苏双手抱膝坐在落地窗前,就着夕阳的余光,静静地盯着院门,直到视线模糊,路灯亮起,飞蛾掉下一只又一只,张越泽也没有回来。
房间没有开灯,黑暗笼罩住陈苏单薄的身影,似要将他彻底吞噬。
陈苏无知无觉,依旧固执的睁大眼,直到潮热毫无预兆的来临,奶香味丝丝缕缕从后颈溢出,逐渐弥漫周身,像谁不小心打翻了一盒纯牛奶,他才摸了摸滚烫的腺体,意识到自己发情期到了。
"又提前了。"陈苏低头呢喃。
可他的alpha不在身边啊。
苦笑着摇头捱了片刻,陈苏才动了动僵麻的双腿,强忍着难受缓慢挪到床边,从床头柜抽屉里摸出抑制剂,面无表情地注射进自己身体,等待热潮褪去,疼痛慢慢涌上来。
这感觉陈苏并不陌生了,omega三月一次的发情期,需要跟自己的alpha度过,尤其是被彻底标记过的omega,极度渴望alpha抚慰。但张越泽忙啊,忙到电话不接,忙到自己的omega需要打抑制剂过。
一盒6支,已经用了大半,由于近期频繁使用抑制剂,陈苏的发情期不断提前且不再规律,其效果也越发微弱,副作用所带来的痛苦和折磨逐渐加倍,到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太疼了……
陈苏蜷缩进被子,疼得满头冷汗,意识昏沉,拳头捏紧又松开,苍白的嘴唇咬出血印,也丝毫没有缓解。
不知道过了多久,奶香味慢慢散去,陈苏才从漫长到没有边际的痛苦中脱离,却无半分熬过一关的喜悦,身上的衣物早被汗水湿透,他干脆脱掉赤裸地躺在被子里,艰难摸出手机,点开屏幕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不死心地又拨打了一遍烂熟于心的电话,终于不再是得不到回应的嘟声,对方已经关机了。
陈苏早该习惯才对,不是第一次找不到人,不是第一次独自度过发情期,也不是第一次望眼欲穿地坐在落地窗前巴巴等待院门打开,但还是好难受,如同被人狠狠捏住心脏,不断用力挤压,那种窒息和绝望感,比任何副作用都致命。
毕竟这还是张越泽第一次忘记他的生日,在结婚第五周年纪念日的当天,让他的期望再次落了空。
其实陈苏也不是要什么惊喜,他只是太想张越泽了,一个多月没见面,他从很早就开始期待这天。从前他笃定张越泽不管多忙,都会创造条件回家一趟,送上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在书房的大玻璃柜里摆上特地让人定做的结婚纪恋玩偶,笑着跟他显摆又过了一年。而这每年必备的程序和仪式感,如今他却不敢确定和奢望。
原来再重视的日子也可以被忘得一干二净,那是不是自己也不再重要了,陈苏忍不住想。
手机屏幕的微光衬着陈苏毫无血色的脸,在黑暗中犹如鬼魅,漆黑的眼中不见丝毫光彩,只剩空洞和茫然,他沉默地按熄屏幕,彻底跟黑暗融为一体,堕入噩梦的深渊。
又梦到了那年初见,当时陈苏才16岁,刚上高一,因为各方面表现突出,成绩优异,被安排作为学生代表在国旗下发言。候场的时候,跟他站在一起的是由于逃课打架被年级主任勒令念检讨的张越泽。
同样是要站上主席台,一个是荣耀,一个是惩罚,一个是乖乖学霸,一个是叛逆少年,无论是身份还是性格,其中差距十万八千米,正如当时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如果不是张越泽心血来潮的调戏,他们可能这辈子都没有交集。
陈苏永远记得,站得吊儿郎当,无精打采的人,突然凑近对他说:“诶,你叫什么几班的,长得真好看,要不要做我的omega。”说完还使劲嗅从他腺体隔离贴里泄露出的一丝奶味,不忘感叹:“信息素真好闻。”
这行为简直是性骚扰,炙热的呼吸就喷在耳侧,像点火的引线,红瞬间充斥整张脸,陈苏觉得自己要燃起来了,却还得努力维持表面的淡定,严肃地板着小脸,一本正经警告对方离他远一点。逗得张越泽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夸他怎么那么可爱。
陈苏又羞又气,觉得对方笑得实在碍眼, 他一个细胳膊细腿的omega打又打不过人家,只能在心里狠狠记上一笔,之后没少利用职务之便给对方下绊子。
梁子就此结下了,陈苏没停下报复,张越泽也没停止骚扰,两条平行线慢慢有了交集,逐渐频繁,直至融为一体。
十几年前的事情,很多陈苏已经模糊,唯独有关张越泽的一点一滴都清楚刻在脑海里,能随时在梦里重播。
那年是他们故事的开端,也是他如今梦魇的起源。
……
一夜被细碎的梦扰得无法好眠,天微亮陈苏就惊醒了,只是刚度过发情期的身体绵软无力,陈苏磨蹭到十点才起,洗完澡下楼看到保姆准备好的早餐——一成不变的老三样,都没热乎气了。
正打算勉强对付两口,就见张越泽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西装外套随意的挂在臂弯,衬衫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脸上的疲惫肉眼可见,对方还没开口解释,陈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