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知道当舍长意味着什么吗？”安别问。
“知道的，虽然谁都没有明说过，但是心里都门儿清。”谢无恙说：“舍长还没咽气呢，就有几个人争先恐后地去找院长表明衷心了。”
“后来，那个带头处理舍长尸体的人成为了新舍长，但因为他之前的表现，激发了剩下的人争抢的心思，越来越多的人一边讨好着新舍长，一边观察着他，企图找出他的错处，或是对院长，对这个福利院不够衷心的地方，以此拉他下水，那段时间，整个福利院的都仿佛被乌云笼罩，密密缝缝，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说来，我能平安的在那里待到十岁，再计划出逃，也有他们的助力。”谢无恙说：“因为他们对院长的态度改变了，从避之不及，害怕被选上变成了争前抢后，唯恐选不上，这让院长自以为成立了一个属于他的帝国，而他就是这个国里的王，他对福利院里的一切都充满了信心，根本没去想在这样严密的互相监督互相举报的环境下，居然还有人存着逃跑的心思。另外，那些人的讨好，也让院长在相当长得一段时间里都不缺宠物，因此，他也没有找上我。”
“…安别，如果我说，我曾经因那些疯狂的竞争者们做出的行为而感到窃喜，你会不会，觉得我是——”
“不会。”安别一个拥抱，打断了谢无恙想说出口的话。
“觉得我是……一个坏人。”然而谢无恙还是说了下去，他之前答应了让安别了解他的过去，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他甚至连江莱那一段都事无巨细地讲了，唯有福利院的经历还藏着掖着，就是害怕面对过去卑贱如蝼蚁，在大恶与小恶的狭缝中，靠着他人生死相争而获得喘息机会的自己，他怕这样的自己配不上安别。
“你当然不是坏人。”安别抱他更紧：“你当时不过是一个小孩儿，连自保都艰难，你能做什么。”
“你没有错。”安别哄小孩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你撸猫呢，还顺毛。”谢无恙被他这动作搞得忍不住一笑。
“你要是猫就好了，我要在你很好的时候就带你回家，把你保护起来。”安别说。
“真的吗？”谢无恙蹭着他的脖子。
“假的，我爸妈不会同意我养小动物的。”安别说。
谢无恙一秒破功：“那你这是空口许曾经啊？”
“但是心疼你是真的啊！”安别捧着他的脸认真的说：“所以啊，幸好你平安长大了，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以前即便提起自己的过去，谢无恙也不会开口说出辛苦的话来，但这次不同，他有人宠着，自然可以将那些伤疤当做哄人的话讲出来，再讨一份独一无二的心疼与爱意。
“我每天都使劲吃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努力让个子往上窜，这才没入了那老东西的眼。”谢无恙说：“你看我现在这么高，就是那时候吃的。”
安别故作轻松地笑道：“那你岂不是因祸得福？”
“你也是啊。”谢无恙配合道：“你拥有了一个大长腿老婆呢。”
“哈哈哈哈。”两人笑了几秒钟，又纷纷沉默下来，这样的回忆终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所以，我的委托人……”安别想到这乱糟糟的一切，又联想到今天中午吃饭时对方搭在他身上的手，顿时恶心起来，他居然还为这样的人打赢了一场官司！
“安别，不要多想。”谢无恙看他的脸色，连忙哄道：“过去你并不知道这些，对不对？你不能把压力都加在自己身上。”
“嗯。”安别点了点头，：“今天李…那个人请我和师父吃饭，给我介绍了一个姓周的人，对方是私立中学的年级主任，最近牵扯进一宗猥亵女学生的案件里。”
“他们想让你帮忙处理？”谢无恙问。
“嗯，他说的是与他无关，说他根本没对那个女学生做什么，是对方没有拿到参加比赛的资格，恼羞成怒故意报复才污蔑他。”安别说：“当时那位周先生提起这事时的表情，一点都不像一个无辜的人，反而，他的语气里还隐隐有些的得意。坦白说，我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实性，本来并不打算接下这个委托，但是我和师父沟通了之后，师傅的态度很坚决，甚至是替我强行答应了下来。”
“那你是不得不帮他开罪了？”谢无恙微微皱眉。
“不，不能这么说。”安别摇了摇头，虽然感情上他很想和谢无恙站在同一条战线，对于李霍城那一边的人，包括所有和他有过接触的人再内，都画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来，但他的专业告诉他不能。
他是一个律师，他应该做的，是为自己的每一个委托人尽心尽力，争取他们的最大权益，他当然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拨乱反正，伸张正义，但他不能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对只是怀疑阶段的委托人嫉恶如仇。
“无恙，”安别拉了拉谢无恙的手，有些纠结：“主观上，我已经认定周先生并非无辜，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昧着良心替他打官司，我明天就会和师父讲明白，即便师父再生气，拿职业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