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婵很快就被请到凤藻宫。
他低着头进了大殿,看着乌泱泱跪倒一大片,心提了起来。
只有一人威严地坐在椅子上,面色冷硬,金玉婵心知那就是燕皇。
进宫前,他爹金来顺将他拉到一旁仔细叮嘱,让他务必小心谨慎,搞不定就赶紧推脱,千万不要逞强。
话说,他第一次进宫是揭了皇榜,立即被人带到宫里,他爹娘担惊受怕吓得半死,幸亏儿子囫囵个出来了。
这次又进宫,来人还说皇后病情复杂,太医束手无策,皇帝大发雷霆,更是吓死金来顺了。
现如今,金玉婵谨小慎微地跪拜了燕皇,抬眼瞧见旁边站着的司徒枫,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去一点。
他告了罪,然后跪在凤塌边请脉。整整跪了一刻钟,又换另外一只手。
寝宫里静可闻针,所有人大气不敢出,都盼着金玉婵能诊出皇后的病因。
半晌,金玉婵起身,恭敬地问下跪的一群太医:“请问皇后娘娘日常脉案是哪位大人管着的?皇后娘娘如今有没有进服药膳或者吃着什么药?”
下跪的太医里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太医直起身来朝燕皇拜了一拜。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的脉案是臣在管,皇后娘娘身有寒疾,一直都在服用驱寒暖身的药膳。”
“烦请大人将药方给草民瞧瞧。”
那太医跪着不动,皇帝身边的内侍挥挥手,两个灰袍小太监就跑了出去。
金玉婵又问跪着的宫女:“请问哪位姑姑贴身服侍皇后娘娘?”
跪在凤塌边最近的紫衣宫女直起身子道:“是奴婢。”
金玉婵瞧着此人三十来岁,低眉顺眼,浑身还打着颤。温声问道:
“皇后娘娘今日都吃了什么?”
紫衣宫女将皇后今日吃过的东西都复述了一遍,末了提了一句,说皇后午休前吃了一粒七皇子先前送来的补身药丸。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太医们心惊,皇后怎会擅自服用不是太医院开的药?
燕皇眼眸深沉,冷声道:“把七皇子叫来。”
太子轩辕凌难以置信,自己的亲弟弟竟然给母后送药?
人人心思各异,只有金玉婵侧目瞧了同样震惊的司徒枫一眼。
“还请姑姑将药丸取来。”他神色平静,他来此处只为查找皇后病因,至于旁人想什么,他管不着。
很快,七皇子送来的药丸送到金玉婵手上。他将这拇指大的褐色药丸掰下一点,先是放到鼻子下闻闻,随后放进了嘴里。
“金......”司徒枫抬手要制止,已经来不及。
苦涩发麻的药味在金玉婵嘴里散布开来,他用舌尖 细细咂摸一阵然后四下寻找能吐药渣的地方。
司徒枫眼疾手快抄起床尾的痰盂递到金玉婵眼前。
金玉婵冲他微弯嘴角,将药渣吐了出来。
嘴里还都是苦涩的味道,司徒枫又自顾自地倒了水给他漱口。
两人的互动被燕皇等人看在眼里,像是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恰逢灰袍太监捧着脉案和药方回来,七皇子也急匆匆赶到。
金玉婵低头瞧着药方,就被燕皇的呼喝声吓了一跳。
“轩辕靖,你好大的胆子!”
七皇子轩辕靖被吼得莫名其妙,他听说皇后昏迷不醒就赶紧进宫,怎么还做错了?
但不管怎样,皇帝老爹生气了,他就得跪着。
金玉婵收回思绪,看着药膳方子,是附子乌鸡汤,药量很小,每日吃一次两次都不会中毒。
刚才他尝过的药丸里,也有附子,苦麻的感觉说明药量不轻。
皇后突然昏迷不醒,脉象细弱、呼吸紊乱,就是过量服用附子所致。
“陛下,”金玉婵朝燕皇跪下,双手掌着地,“草民大概弄清楚皇后娘娘的病因了。”
“站起来回话。”燕皇面色稍霁。
“皇后娘娘应是服用过量附子。太医开的药膳,附子含量不多,哪怕一日服用两次也无碍,但后来服用的药丸里,附子用量极大。”
太医们磕头求恕罪,连声说自己不该忽略皇后日常都吃什么药。
言简意赅,殿中除了七皇子,都知道皇后为何昏迷了。
“轩辕靖,你母后平日里对你爱护有加,你就如此孝敬你母后的?”燕皇冷脸看着依旧跪着的小儿子。
燕皇一共七子三女,太子和七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如今十七岁的七皇子也已经开府独居。
现下,轩辕靖还是一头雾水,怎么母后昏迷是他造成的?
燕皇在一旁训斥着这不成器的儿子,金玉婵正潜心思索着解毒的药方。
他把负责皇后脉案的老太医请到一旁,商量着根据皇后的体制怎么制定药量,要不要催吐等等。
司徒枫一心只在金玉婵身上,直到燕皇喝道:“逆子!为何要谋害你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