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是被饿醒来的。
黑蒙蒙的房间，身边空无一人，让他有点不习惯。他翻身爬下床拉开窗帘，一道白光刺进来，推开窗子眯起眼看着楼下空荡荡的街道，只有一台洗马路的环卫车缓缓驶过。
至于路平飞在哪，当然还是一脸清爽的早起去海边跑步了。
似乎体力不行的就只有自己了，江云深呼吸了一口并不怎么新鲜空气，感觉里面夹杂了不少马路上的灰尘。
他转身去卫生间洗漱干净，决定下楼买点早餐吃。
对面就是医院，门口的小店这一年间他都吃腻了，其实后门才是美食的天地。那个不怎么宽的巷子深处有一家没有名字的米粉店，只营业到上午十点，店面非常小，桌椅板凳都摆到路边上，占了半条道。
老板夫妻俩是江云老家那边的人，说是老板的爹认祖归宗一起过来的，才在这小县城开了这个米粉店。
做的煨码非常正宗，江云每次过来都要点了最爱的酱汁肉。
“江医生好久没有来了。”老板娘热情的招呼道，“还是老样子不加蛋粉煮烂一点对吧？”
“老板娘好记性。”江云点点头，手机滴滴滴的响起来，果不其然是路平飞。
“你在哪里？”路平飞的语气柔和却让江云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医院后门的米粉店。”
“发个定位给我，”路平飞那略带命令口吻的语气顿了顿接着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也没吃早饭。”
“嗯。”江云给他开了一个共享实时位置，又跟老板娘说道，“多来一碗酱汁肉粉。”
路平飞没几分钟就到了，他扫视了一遍巷子，在最里面的不足一米高的简易桌子前发现了江云，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装作若无其事的坐下。
其实他跑完步就在路上买了些粥和包子，回房间就发现人不见了，顿时觉得心浮气躁。
“粉来咯。”老板娘端着热气腾腾的米粉上桌了，“要加什么桌上有。”
“尝尝。”江云用下巴指指，米粉量不多，汤也很少，上面几块深褐色的瘦肉色泽鲜亮，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酱香。
路平飞没吃过这种，夹了一块塞进嘴里，一股带着酱汁的肉香在嘴里爆开。
“小帅哥没见过呀，”老板娘做完隔壁桌的闲了下来，她洗了把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这小店开了三年了，生意一直平平淡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地人不习惯吃这种米粉，不过好在房租很便宜，也还过得下去。
常来的都是些熟客，特别是江云，几乎每个礼拜都要来两三次，除了吃粉还有同老板老板娘聊几句家乡话。
“亲戚。”江云说着家乡话，“老板娘我这个月实习要结束了。”
“回老家吗？”老板娘有点遗憾。
“嗯嗯，老家那边的医院。”
“市里总比这县城好。”老板娘叹气道，“我这里今年也不想做了，米粉店挣钱难啊，女儿读大学了，我们也累了，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开个小超市。”
江云瞥了一眼在里面休息抽烟的老板，老板是其实不到四十岁，岁月的痕迹爬满了他的脸，不像老家那边有米粉工厂，这里的米粉是老板自己做的，每天都是起早贪黑。
“以后吃不到老板的酱汁肉手工米粉，可惜了。”
“来，今天特别赠送煎蛋。”老板娘拿出一个碗，往他们碗里一人夹了一个溏心蛋。江云兴致勃勃的又开始和老板娘唠了家乡市里这几年的变化。
路平飞在一边默默的吃着，不是很习惯这种香料多口味重有点油腻的早餐，江云和老板娘的方言没有卷舌音而且语速很快也只能听得一知半解，完全插不上话。
“吃饱了，”江云把最后一根粉嗦进嘴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吃得好撑，主要是因为后面老板赠送的大杯豆浆，让他觉得胃里的粉吸收了水分膨胀了。
今天心情不错，他付了粉钱，拉着路平飞道，“我们去海边走走。”
从小巷有条近道能直接到海边广场，骑单车的人雕像那边广场舞大妈们各自圈地为营，喇叭声是一个赛一个大，还带着低音炮，江云有种要地震的错觉，心道大妈们都五六十岁心脏真好。
说话声基本上是听不到的，他手指着西边的海岸线，跟路平飞示意往那边走。
过了广场不远就是防潮堤坝，这季节水还没完全涨上来，有一截楼梯可以到下面的沙滩。
这里的海水并不是蓝色的，呈现出灰黑色，反正是不适合游泳，虽然这里标志了禁制游泳，平时还是有不少市民过来野泳，大多是在傍晚，因为一大早水比较凉。
只有几个少年零零散散在沙滩上拿着大塑料袋和火钳在捡冲上来的垃圾。
江云饶有兴致的跑下堤去，他过来一年从未下去踩过海滩。
他走了几步就后悔了，沙子灌进了鞋子里，还有点潮。他想脱掉鞋子，回头就看到一个少年从沙子里捡出一块玻璃瓶碎片。
“我们还是上去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