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路平飞离开去买不知晚饭还是夜宵后,江云迅速打开手机微信联系周新来。
-哥们你怎么了?明天回来吗?答辩已经开始了?
-我回不来,你能帮我搞定一下答辩吗?
-可以是可以,你怎么了?
-我遇到了点小麻烦。
-什么意思?
-就是我那小男朋友,我走不开。
-哦豁,你玩出事了?
-没有的事,只不过他有点难搞定。
-要不要我过去帮你?
-你来了没用的,别来了。
-为什么?
-没什么,你就帮我搞定老师那边啊。我这边我自己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
-那好吧。
-你帮我新办一张电话卡吧,用你的身份证。
-好。你记得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
-注意安全。
路平飞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江云听到门响把聊天记录清理干净,若无其事的躺在被窝里。
“还是上次的黑鱼粥。”路平飞手里提了不少吃的,一看就知道又是楼下的茶餐厅,江云忍不住腹诽都九点多了,难道餐厅晚上不关门的吗。
“挺烫的。”路平飞摸了一下透明一次性餐盒。
“我自己起来吃,”江云爬起来想穿鞋,两条腿麻了直接摔下床,手肘磕到床头柜上,青了一大块。
路平飞慌忙过来把他抱上床,查看了一下手肘的淤青,倒也没破皮,腰后塞上枕头。
“在床上吃好了。”路平飞心疼道,“吃完我下去买点红花油给你揉揉。”
“不要,”江云听到红花油心里直发怵,“我不喜欢那个东西,刺激性太强了,我受不了。”
他心里想起小时候,跳舞难免不会受伤。只要受伤了,无论破没破皮,无论多大多小的伤,母亲都会毫不犹豫的拿出红花油倒在伤处,就算他哭喊也不会停止。
那火辣辣的疼痛感,比受伤更痛,还有母亲那冷冰冰的目光,让他打心底里恐惧。那个红色的盒子和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褐色液体是他童年的噩梦。
“你怎么了?”路平飞搂住他瑟瑟发抖的身体不知所措。他没想到一个寻常外用药能让江云反应如此之大。
我不想回去,我一点也不想回老家,江云内心深处呐喊着。他多想毕业之后独自一人去北上广深闯闯,或者去周新来那边也可以,只要,只要能远离母亲。
可惜,母亲早就让人走了关系,让他回老家的医院做临时工医生,明年找机会考试入编转正。
那毕竟是母亲,单亲家庭的母亲,离婚以后带着幼子离开家乡去外地打拼的母亲。他心里内心感激尊敬的母亲,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忤逆的那个母亲。
有时候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他常常会想,要是他是周新来的亲兄弟就好了,同样是单亲家庭,周新来比他活得自由活得潇洒,活得更像个人。
手机开始唱起歌来,江云深深的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妈”,一把推开路平飞颤抖着拿起了手机。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镇定的接通电话:“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没有什么温度的女声,“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很忙吗?”
“不忙,妈。”
“你什么时候毕业,你刘叔说这边医院叫你赶快过去,正好有个位置空出来了。”
“我知道了,月底毕业就会回来。”
“我跟你刘叔说一下,下个月一号去报到。”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甚至问候都没有一句,短短一分钟不到,这就是路平飞听到的全部,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机器人。
看到打完电话发呆的江云,路平飞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云给了他一个虚弱的微笑,“我想静静。”
路平飞点点头,默默的把粥放到床头柜上,自己退到茶几电视柜边开始吃提上来的食物。
*
路平飞除了买了黑鱼粥,还打包了一笼虾饺一笼叉烧包一份免辣的河粉。
老实说,路平飞也挺饿的,体力消耗很大,比他以前在学校运动会跑一万米还累,不过一万米只有累,床上运动就......他看了一眼江云,正在垂着眼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接了那个电话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魂不守舍。
床头柜上的粥一口都没动,而这边路平飞已经扫干净了大部分食物,觉得只吃了七八分饱。
“粥要凉了,”路平飞关切道,“哪不舒服吗?
“我没事,”江云缓过神,坐直身体,伸手想拿起快餐盒,盒子表面起了雾水滑溜溜的,他手抖了一下差点把粥泼在床上。
路平飞握住他发抖的双手,“你到底怎么了?”
“你听到了,我对我妈有点,那什么。”江云苦笑道,“你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