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将他带来了。”薛珑勾起小指,吹去了上面被风雨卷带的细小灰尘。边吹便道出这话,似诉着件比这尘土还小的事。
裴泱辞暗骂薛珑一句。谢晔罪不至死,但怎么着也得跪几个时辰。他这一放,苍微长老又得忌恨自己几分。
“我知道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讨厌我,师尊您也不会嫌弃我,扔下我。”谢晔放下手中的陶壶,抬起一双似被洪水淹过的眸子,他绕过木椅,步履不停,横出了双臂,看这样子他似想拥到裴泱辞身上。
“慢着——够了。如今我已修无情道,我谁也不在乎,谁我都可以撇得下。你就不要自我感动了。”裴泱辞挥就长指,指间乍现的灵光将谢晔打到了冰冷木椅上。
谢晔不愿死心,哆嗦站起身,又跌撞朝前几步,伸出手拉住了裴泱辞袖子下摆,“师尊……”
薛珑见了此幕,不由叹了口气,他倾身一把将谢晔揽到了自己身侧,“你又不是头一日认识你师尊,时不时抽风和说假话他最在行。这两日师兄不在,你也还算乖。我这里有一个好东西,送你算是奖励。”
裴泱辞冷笑一声,心道他都惹毛了苍微长老,如此还不算犯错,难道真得到十余年后他踏平咫天宗才算犯错。
薛珑说罢,便将手抬到了谢晔眼前,须臾之间,一把约两扎长的金鞘匕首忽出现在了其掌心之上。
匕首通体鎏着一层薄金,除周身缀着的小颗明人水晶外。拔柄上还点着一颗若拇指指节般大的橙红光石,伴微光看去,能依稀见得光石之中悬刻着似龙的诡秘纹路。
“你想干什么?拿过来!那是师尊唯一留下的东西,如此贵重,你不永留在侧,还要赠予他人!”裴泱辞见此匕首现出,没半丝犹豫便要伸手去夺。
薛珑一个反手,将粉扇开展在唇前,那耀眼匕首亦被他手中扇掩在了面下,“这是师尊给我的,我爱给谁给谁。师兄向来不服喜师尊管教,对有关师尊的事都嗤之以鼻,怎么今日还在乎起师尊留下的遗物了?”
“你知不知道那……算了,我只是替师尊寒心,你在他老人家心里可是最为上心,最为爱护的弟子。他死都不言语一声,就只给你说了要去眷无涯的事,还只给你留下了东西。他一心为你,你就这么待他特意送的这破物么?”
裴泱辞双手环抱,直挺挺立在原处,面色不怎么好。他自知师尊偏爱乖巧徒弟,恰自己又不是什么顺主,所以他并不是羡嫉薛珑。他表情难看,不过是看那匕首不爽。
前世,亦是如此,薛珑将匕首赠于谢晔,谢晔得知匕首是师祖之物,虽常携身却一直没舍得用。
过了十几载,幸得裴泱辞将谢晔逼上了魔道之路,匕刃才得以出鞘,重见天光。就是此匕首,破入了裴泱辞眼窝,贯穿了他口舌。他成为人彘所受的每一处伤,都要拜这匕首所赐。
薛珑收住有些不悦的眼眸,展颜面向谢晔,“拿着。这东西可是能保命的。”
谢晔身子被薛珑拉着,可目光却一直紧紧随着裴泱辞,他摇摇头,“师尊不愿让我拿,我便不拿……晔儿多谢薛师叔了。”
“有了这匕首傍身,兴许日后便可修得如掌门一般,非妖却可化妖形,你不是喜欢孔雀么?到那时你便可以自己变成飞鸟同孔雀一起在天际玩乐了。”
裴泱辞呵呵了数声,且听薛珑吹得天花乱坠,这匕首,除了伤自己再毫无用处,还修得掌门那般,真是天方夜谈。
“我是想同花鸡哥哥一起在天上玩,可我更想让师尊高兴些。”
薛珑见说不动小顽固,便只得去劝眼前站的跟僵尸一般的老顽固,“师兄,掌门邀你前去,所谓何事你应当最为清楚。那逢吉庭只一年便死了十余人,谢晔就这么前往,难说回得来。此物常年伴师尊左右,染了不少灵气。保谢晔一命绰绰有余。”
“有何用?满载灵气的人都死了。你还指着他的东西可以救人?他连自己都救不了。总之,你爱给就给,他愿收就收,我管不着也不想再管。”
裴泱辞朝前行了几步,特意绕开谢晔,端起了案上仍不住生烟的茶水。谢晔挣开薛珑的手,跑到了案前,夺下了裴泱辞手中杯盏,将自己带的茶壶置到了面前,“师尊,总喝烫茶不好,我给您晾了一壶。”
裴泱辞漆睫罩在白雾之中,颤动之态无人可察,“……你在何处晾的?莫不是在檐下吧,雨都溅进去了,太脏了我不饮。”
裴泱辞已无心思再喝茶,他直起身体,迈腿阔步出了屋子。
“师兄,你去哪里?”
“去潜心阁修道。”
“师尊!檐下潲雨,您还是打上伞吧!师尊,您还有伤,不如明日在……不如不练这道法。”谢晔腾身而起,拾过靠在屋脚直斜水的油伞,脚步匆忙奔了出去。
转眼这间本属裴泱辞的居所,便只剩了薛珑一人,他摇摇粉扇,低头看向手中匕首,暗道了句,“祸福无门,就是笑话一句,还真有人当真了……”
——
“我唤你来,你大抵应知道原因吧。三日后,便是谢晔启程去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