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童家前厅。
“桑大夫这是没有休息好?”
童家众多家眷围坐一圈。桑浅揉了揉疲倦的眼角,昨晚他总是想着童家的事,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桑浅给看了一圈,果不其然都是铁齿铜舌之咒,这童家真是心大,这厅里数一数统共已经中咒的人十几人,再加上没出来的女眷,这童家人都受到了咒术影响。程度深浅不一,也不知是不是看人失信次数来算的。其中,属童老爷童余最为严重,那一口牙都已经连一条缝都打不开了,那根镶金布条吊着下巴,四五个家仆在其身后拽着布条。
按道理说,这病情已经这么严重,童家人应早就该找大夫了。可是这一圈的童家人依旧没有丝毫惊慌的气氛,反而喜气洋洋的。
“大夫,怎么样?”童老爷牙齿张不开,说话声音像是蜜蜂一般嗡嗡作响。
听起来这童老爷怎么还沾沾自喜?桑浅有点理解不了一方富甲的脑回路了,这有什么好喜的?
桑浅说:“还请童老爷快快派人找仙家来一趟吧!”
桑浅脸色郑重地让童老爷挤出褶皱的笑脸一松,甚至那圆脸上一闪而过怒气。
童老爷放下茶盏,问道:“桑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桑浅拱手,继续说:“童老爷一家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叫做铁齿铜舌的咒术。此咒的症状便是中咒者的牙齿变成铁,舌头变成铜,且舌齿重量逐日增重,若不早日解除,舌齿最终会有千斤重,使人无法进食,最终饿死。此咒术一般只会针对个人,找到施咒者要求其解除咒术便可。可童府已经中咒十余人,说明这个咒术是会随着血缘关系相互传递的。再看诸位的情形,还是尽早请仙家来解决此事吧。”
“胡说,这分明是金舌银齿!”另一个福娃一般圆的男人蹦出来喊道,声音说得急,桑浅听不清。
没听清字,意思倒是听懂了。这童家人啥也不懂,中咒不急不怕反而藏起来当宝贝。真是瞎了老天的大眼了,日进斗金的富甲商家就连金银铜铁都分不清。
“童老爷,我所说丝毫不假!这铁齿铜舌之症……”桑浅说。
“胡说,城里那么多名医好手都说是金舌银齿,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个样儿,你分明就是嫉妒我们老爷家能得上神眷恋,觊觎上神赏赐下来的好东西!”话到一半被打断,说话的人是童老爷身后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厮,“哼,上神知道这浮华三千不少有你这种贪婪无德的人,便把这恩赐写上名字,放进老爷家血脉里,不让抢走。可是没想到你这没下限的东西,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想毁掉,真真是好恶毒的人,也配被人喊得一声‘大夫’?也不嫌晚上睡觉的时候硌得慌!来人,把这来家里混吃混喝的无赖架出去!”
桑浅一脸呆滞,这口才,要不是角色不对,他都想给这小厮鼓掌喝彩了。
还再震惊中的桑浅被左右两个大汉架起,转身就拖往门外。也不知道是桑浅太瘦还是这两大汉力气绝然,还没等桑浅挣扎,三人就匆匆出了前厅,这下桑浅是真急了。
“那真不是什么金的银的宝贝,这咒不及时解的话,会死人的!”桑浅挣不脱,只好苦苦劝说身边的两位壮汉,“真会死人的,好汉!你就去劝劝你家老爷,真不要被城里的这些庸医欺骗了呀,这真的会死人的!”
这时候真是气自己没有那小厮的口才,要不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童老爷快去请仙家来看便知道自己说的是真是假……对啊,只要等到仙家来!
本已经放弃挣扎的桑浅又垂死挣扎起来,说道:“两位好汉,你们就回去和童老爷说说,要是他不相信我说的话,那就让他去请仙家来看看,仙家说的话总不会有假的,对吧!而且仙家一来也就能解咒……”
“委屈桑大夫了。”
嗡嗡的人声一出,桑浅这才发现,自己被架着走这么长时间,按道理说应该早就出府被丢在马路上了,但他还在童府中,面前站着个穿金戴银笑咪|咪的福娃。
站着的这人是童家大少爷童梁,与童老爷如出一辙的福娃脸,只是身形更加纤长,让人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唉,事情原由便是这样,还请桑大夫原谅。我们这种大家族总是需要瞻前顾后,要以家族为重啊。”
听了半晌童梁的解释,就是童家家大业大,不能出乱子,童家父子俩就编出这么一出金舌银齿的谎话来稳定军心。所以,求医是真,严重是真,只是知道此事严重的人只有掌家的童老爷与其大儿子童梁,而让桑浅等了一晚上再诊病以及前厅闹得那一出是为了稳住家中其他人,防止家里出乱子。
童梁命人送了些早饭上来,说:“家父稍后就到,听下人说桑大夫早晨忧心我家的病没来得及好好吃早饭,我便让人又做了些上来,桑大夫先吃些垫垫肚子。”
桑浅听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有提起面前的筷子,问道:“童大公子患这症状已经多长时间了?”
童梁答:“约莫十五六日,应不超过二十日。”
那就是说,童梁的铁齿铜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