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童家送信来请桑浅去看病,一大早差点把那堪堪够挡风的木门敲下来。桑浅迷蒙着双眼,一听说童家一家老小病情严重,抓起医箱便跟着人上了马车,都没来得及和厨房里做早饭的司昭打声招呼。
一路上马车飞驰,颠得桑浅屁股疼。他护着宝贝医箱,看着一马车的人都带着面罩,心里颇有些疑虑。
这些人都带着面罩,莫不是城中童家出了疫病?可是他们刚才并没有说童家得的是疫病啊,看这些人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莫不是急得忘记说了。桑浅从怀里掏出帕子,悄悄掩住口鼻,问身旁的管家,“这童老爷家是怎么了,怎么你们都戴着面罩?”
那管家是位头发半白的老人,一看桑浅用帕子沿着口鼻,立马明白过来自己疏忽了,便立马解释道:“桑大夫误解了,我们老爷一家并非得了疫病,只是今日是我家大少爷成婚的日子,家里来的客人多,因着些原因,府上的人戴上了面罩,过了今日这面罩就不戴了。至于府上是什么原因,桑大夫去到府中就知道了。放心,绝不是疫病,绝不是的。”
桑浅点头,把帕子捏在手中。大户人家总是会在家中长辈生病或是诸事不顺的时候让小辈结婚冲喜,娶个生辰八字命硬的女子进门,治一治家中胡作非为邪祟恶气。不过这样看来,这童家的病也没有管家说的那般严重,都还有心思给儿子办喜宴呢。
童家正门正在迎接宾客,桑浅只能从后门进童家。童管家将桑浅带到一处偏院里,便急匆匆去前厅帮忙去了。
听着前边噼里啪啦传来的声响,桑浅吹吹茶盏中的温水,眼睛管不住的往外瞟。童家真不愧是历郡三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商户人家,就连冲喜都冲得如此阔气。这偏院便也能看出童家一二阔绰,小小的偏院都还有降暑的大缸,缸中还有几尾锦鲤一点点啄食还未开全的荷花。敲敲这桌椅,啧啧啧,听这声音都听出来价格不菲,实啊!
桑浅还在感叹着童家的阔绰,忽见门外窜进来只三花猫。小家伙估计是童家人养下的,见了人也不怕,蹲坐在桑浅面前,一双碧绿眼盯着他。
这是肚子饿了来找吃的?桑浅想。可是四周并没有什么能给猫吃的东西,桑浅垂下手,学着印象里司昭的模样轻轻摸了摸三花的头,说道:“你是想吃东西了吗?去前厅,前厅有好些好吃的呢。今日|你家办喜事,前厅里多得是大鱼大肉。”
三花估计是被摸顺毛了,“喵”了一声,围着桑浅的脚绕了几圈,就着他的脚面便窝成一团躺下了。
这是什么情况?这猫莫不是赖上我了?桑浅心里面高兴,平日里遇见的小猫小狗都只喜欢司昭,这还是第一次有小猫愿意窝在自己脚面睡觉呢!让桑浅受宠若惊。幸福得不敢动弹,但是想想三花睡在脚面上怕是会硌得慌,桑浅想用手捧三花到膝上,让它睡得舒服些。
刚碰到三花的毛。
“三小姐,就是这儿了。”
门外传来人声,三四个下人围绕着一个半大的女孩走进来。
三花听到声响,迅速起身从另一边跑走了。一个进来的老婆子看见三花,尖着嗓子挥舞手帕追赶过去。
“这个四处掉毛的玩意儿!又是从哪儿来偷鱼吃来了……”
桑浅一低头,果真发现自己鞋面上沾满了猫毛……
抬头,果不其然来的人都带着面罩。其中三小姐面色枯黄,走路都需要人扶着。桑浅皱眉,这三小姐在这家里怎么一副久未吃饱饭的模样,就算再怎么不待见,童府应该也管的上这口饭啊。
童苑让所有人都下去,摘下了面罩,“大夫,这病能治好吗?”
她声音极低极小,像是不愿意张嘴说话。亏得桑浅边听边把身子往那边偏,这才听全。
“不知小姐是个什么状况?”桑浅问道。面上看着三小姐,除了有些长时间饿的有些饥黄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多余明显的症状。
童苑死死掐着拇指,缓缓张开了嘴唇。
“失礼了,童小姐。”隔着案桌看不清,桑浅走到童苑面前蹲下,看见童苑的牙齿银白,在光线的折射下,泛出不正常的光亮。
铁齿?咒术?世间再怎么离奇的病也不会有这样让人的牙齿变成铁的,而且,如果桑浅没出差错的话……
“童小姐,能否将牙张开让我看看舌苔?”
童苑使劲张着嘴,脖颈上的青筋看得出她已经很尽力了,可是她的唇齿只张开了一指宽。桑浅错开,光线照亮了整个口腔。
果不其然,这并不是病症,而是咒术。这童三小姐中了铜舌铁齿的咒术,咒如其名,便是中咒之人的牙齿会慢慢变成铁,舌头会变成铜,且重若千斤,一般都是失诺于人之后被人诅咒,中咒者铁齿铜牙,时间一长,就会因无法进食而活活饿死,而死时铁齿加上铜舌重量足有千斤,意在诺重千金。咒术不难,是个活咒,只要找到施咒者,让其撤咒便可。
“童小姐,恕某唐突。不知童小姐是否失诺于人?”童小姐年纪轻轻,人际关系并没有那么复杂,想必找出施咒人并不难。桑浅想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