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眯眯地问:“小哥,你今年多大了?”
余声说:“十七。”
“嘿呀,这年龄是大了点,不过问题不大。”西装男自顾自地说着。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余声心里惦记着保温箱里还没送出去的餐点,忍不住说:“如果餐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小哥,你别急啊,”西装男赶紧拦在他面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送餐能有几个钱赚啊,你不如跟着哥当练习生,以后说不定能成大明星呢!怎样?不考虑考虑?”
余声接过名片瞧了瞧。
眼前这个西装男叫张立志,是这家娱乐公司的老板。
“小哥,你看你长得那叫一个俊呀,给人送饭不可惜了嘛,”张立志笑眯眯的指着舞蹈室里仍在练舞的少年,“你看那些长得没你好看的弟弟们都想当明星咧,你就不想吗?”
余声顺着张立志的手指望向舞蹈房里的人,沉默了几秒,再回过头瞧着笑出满脸褶子的张立志,迟疑地说道:“我没钱。”
“哪能要你花钱呀,立志哥我出钱打造你呀!只要将来你红了别忘记立志哥就好!”
余声记得,那时的张立志可是拍着胸脯说他一定会将自己打造成大明星。他苦了太久,见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好便心动,贪图他口中练习生期间公司包吃包住的许诺便没再思考,稀里糊涂地就地给答应下来了
如今,三年过去了,余声红了吗?
千万粉丝、天价片酬都是张立志画的饼。事实上,他根本连出道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每一个怀着明星梦的人都有机会成为赵倾墨,而他自己也不过是明星梦大潮里的一个溺亡者。
老练习生们出道无望,但新出的苗子比比皆是。两个月前,张立志如初见时突然叫住余声一样,在一天夜里带新人进入宿舍,将他和同样出道无望的老练习生们连人带行李一同丢了出去。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回到了余声刚到寻江市那一天,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经二十岁了。
他在江南区的筒子楼里租了间屋子,和刚开始一样,在一家小餐厅里做起了服务生。
但一事不顺,事事不顺。一周前,余声因为上错了菜被客人辱骂,那客人说话实在太难听,他就顶了几句嘴,结果因此丢了工作不说,老板还扣下了之前十几天的工资。
今天,交不上房租的他又体验了一次被连人带行李从房子里丢出来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行李箱拉杆还被摔断了。
望着眼前奔腾而过的悯生江,余声想起了自己刚到这里时,厨房里带着他的师傅说每年都有无数人往这悯生江里跳。这江水吞噬了不少可怜的人,和无数遥不可及的梦想,该叫它往生江才是。
但余声并不想往里跳,不就是天作被子地作床吗,总比在冰冷的江水里被鱼啃了强。
人活着的时候已经够不幸了,死时最起码也要体面些。况且年少那么苦都熬过来了,这又算什么?
“今天就在公园里找张长椅凑合一晚上吧!”余声双手撑着膝盖,借力站了起来。
当他扶着个没了拉杆的灰色行李箱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在台阶的另一端站着个人。
那人余声眼熟,是他在筒子楼里的邻居,但余声不知道他的名字。
也不知那人在背后盯了他多久,目光沉沉的,身影被路灯拉长,被余声瞧见后,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随即缓缓说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