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文会临近, 整个书院的气氛都火热了起来。
三年一届的盛事,无人能不为之动容。
江南文会于十月十五召开,至十月十八结束。
一共三日, 每日一场。
各书院指派下场的学子在这段日子里, 皆尽居于寒山寺内。
而旁的前来观赛的学子, 则须得自行解决食宿。
穆空青与永嘉书院其他几位欲要下场的学子, 都是在十月初出发的。
永嘉书院本次与会者共九人,其间擅诗画者五人, 擅骈杂散文者四人。
这九人中,包括穆空青在内, 也只有两人是未过乡试的少年秀才。
叫穆空青意外的是, 张华阳居然也在与会的队伍中。
张华阳手中的折扇一转, 揽着穆空青的肩得意一笑:“你华阳兄我平日里虽活泼了些, 但在这永嘉书院中, 谁人不知我书画双绝?”
穆空青作为一个正在长个的少年人, 闪身避开了张华阳搭肩的动作,调笑道:“那可能是华阳兄平日里盛名太过,这才压过了这一遭。”
看张华阳同穆空青的熟悉过程便可知, 这位绝对是个交友遍天下的人物。
而能和张华阳成为朋友的, 应当没有没受过罚的。
穆空青这话一出,当即便有学子冲他竖起了拇指:“可见贤弟真知灼见。”
张华阳听了这话, 转头就去同那学子动起手来。
别说,这两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举子比划起招式来, 还当真是有模有样的。
“好了,莫要胡闹了。眼下时辰不早,我等还需得在天黑前到达驿站。”
一个气质温文的学子见这二人闹起来没完,当即出声阻拦。
那学子名叫孔怀玉, 今年二十又六,乃是上一届应天府乡试亚元,也是本次前往江南文会的学子中,年岁最长的一位。
因着资历与学问具是佼佼者,因而本次永嘉书院参加江南文会的诸人,便自觉以孔怀玉为首。
有了老大哥发话,张华阳也收敛了几分,乖乖应了声是。
见人已到齐,孔怀玉也不多耽搁,一声令下,九人翻身上马。
九人虽是文人,此刻却具是一身利落骑装。
不仅如此,这九人中佩剑者有之,佩刀者亦有之。
便是穆空青,也在马背上挂了一把弯弓并两只箭筒。
乍一看去,这一行人倒像是什么江湖侠客更多。
永嘉书院向来是不虞学子摆出弱不禁风的作态的。
不提旁的,只看每年乡试会试,一个八月酷暑,一个二月严寒,若是没有一副强壮的身子骨,怕是没等出号房,便要生生熬死在贡院内。
更不必说学子赶考一路山高路远,连贡院都进不去,便直接死在赶考路上的学子,更是多不胜数。
穆空青觉得,自己此番能挤进这九人的队伍中,除了如杨山长所言那般,他于杂文一道上却有几分水平,也未必没有他精于骑射的原由在。
永嘉书院这一行九人是前往参加江南文会的,若是自个儿没个自保之力,难道要书院一路派仆从马车护送不成?
天色将暗,九人赶路的速度慢了下来。
“前头便是永安驿站。今夜我们便歇在永安驿站中吧。”
孔怀玉眼见天色不早,特意掏出地图比对了一番,确认此处确实有着一处驿站,这才开口说道。
两三年前,穆空青只是在马背上坐了一天,便觉浑身酸痛。
而现下,穆空青赶了一天的路,却依旧还是神采奕奕,甚至比同行的诸位同窗们都要少上几分倦意。
见其他几人的面上多少带着疲色,穆空青主动打马上前,同孔怀玉先去前方探路。
这一来一回虽麻烦,却没有一人出言抱怨。
莫要以为他们行的是官道,便一定是安全无虞的。
孔怀玉本是岭南人士,同穆空青一般,也是千里迢迢来到永嘉书院求学。
只是岭南至永嘉水道复杂,路上不少偏僻路段,都常有水匪出没。
因而孔怀玉求学赶考时,都是半走水路,半走陆路。
论起在路上的经验,在场当属孔怀玉最为丰富。
他曾吃过官道边假驿站的亏,是以在这方面也更为谨慎。
在场学子泰半都是江南人士,也少有出远门的经验,在这方面,自然是唯孔怀玉马首是瞻。
穆空青与孔怀玉一路疾驰,在驿站四周略一打量,便可见驿站后院中隐约停着一辆挂着官旗的马车。
再看马厩中的马匹,各个都是精壮的良种,不是普通白身可以买得到的。
此处应当就是永安驿站无误。
穆空青同孔怀玉对视一眼,二人确认之后便策马扬鞭。
此处即是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