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
夏日蝉鸣,绿树成荫,是一个热浪胶着的时节。
今天李慎铭再一次拒绝林豫提出一起回家的请求,自他们分手后,林豫就一直想方设法纠缠自己,仍记得上一次,还是被堵在食堂前。
当时林豫脸红脖子粗地把他拽到一处,雨带梨花地痛哭哽咽,像是一个易碎的水晶球,好不惹人怜爱。
这样弥少人性的李慎铭不由得腻烦起来,他最是厌烦人哭泣的样子,而面前的男孩曾一而再再而三地同他哭诉,每每争执的都是同一句:“李慎铭,我们能不能不分手。”
不想再同他纠缠的李慎铭,眼神近乎冰霜的漠离,从背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男孩,男孩登时猛地抬头,激动地抖动眼眶里的泪水,恍若枯萎的败草般死灰复燃,蠕动嘴唇要说一些挽留的话。
下时却被李慎铭冰冷讥诮的言辞残酷截断:“林豫,我说过了,只和你试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你还是没有让我喜欢上你,那就再也不要来纠缠我。”
“那…那为什么不能继续试试,我们还可以再试试的。而且,你不是想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我们那么登对,你之前明明…明明对我那么好。”林豫瞪大眼,恳求的言语何其苍白无力,不甘放弃地攥紧李慎铭的衣袖。
李慎铭心里门清地瞟了眼从男孩白皙面庞滚落的泪珠,虽然脆弱又美丽,但依旧不为所动,甚而还是疏离的,毫不费力地强硬抽出手臂,鄙夷撂下一句:“没有结果的事,我不会再尝试。”
“你难道对我就没有过一点点喜欢吗?”
李慎铭顿住要离开的脚步,面容像是渡上一层孤冷的雾气,直言不讳道:“我不认为,在被催眠的前提下,都感受不到一点对你的喜欢,甚至平日的开心都需要伪装的我,会继续浪费时间陪你玩这场无疾而终的游戏。”
“林豫,你只是个实验品。”
林豫被这板上钉钉的言之凿凿激得哑口无言,霎时眼里的光一点点被击碎,充斥着浓烈的失望、难过、以及不可置信。
李慎铭没再说话,抓着包要离开。
一阵欢声笑语凑时响起,叮叮当当的自行车声窸窸窣窣没过林梢,李慎铭眉梢动容,一记好听的嗓音侧耳落入,侧目而视,就见到刚刚打完篮球从身旁路过的原饶,即使是在宽松的黑色篮球服加持下,也似有若无地勾勒出这人腰窄腿长的身姿,外露精瘦有力的胳臂和小腿宛若一抔冷白的美玉般细腻光洁,勾人心魄。
一股混杂柠檬清香的汗味倥偬蹿入李慎铭的鼻尖。
恍惚间,李慎铭错愕地朝原饶看去一眼,心里有种不可名状的奇异触动,劈里啪啦乱跳一气。是少年心悸的声音,像橘子味的汽水炸开般,倾盖如注地淋漓尽致。
思绪回笼,李慎铭对面前恳求的男孩无动于衷,心尖悬起另一个人的影子,蓦地喉咙发紧发涩。
“林豫,不要再做徒劳无功的事,你清楚我最讨厌什么。”
说的人不痛不痒,听的人却肝肠寸断。
林豫双目失神的彷徨张嘴,电光火石间,李慎铭自然没有给林豫挣扎辩解的机会。没有回头径自走回教室。
一进教室,就看到心里肖想的人正趴在座位里酣睡。李慎铭心间荡起波澜,好似苍茫里古木连穷巷牵动的微风,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清爽粘腻的柠檬味。
——
第二天原饶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人牢牢锁在怀里不能动辄,不仅两只手臂被迫圈起桎梏在男人灼热的腹肌,而且一条腿还被夹在男人的腿缝暧昧地往那处欲盖弥彰的蓬勃抵,汹涌霸道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两人呼吸相融交织。
李慎铭睡着的时候总像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哈巴狗,总要手脚并用地将怀里的原饶交缠起来,好像要从他身上攫取所有的生命力才肯罢休。
原饶先是大费周章地抽出自己的大腿,而后好整以暇地轻轻推开紧贴的胸膛,再使劲浑身解数才得以从这匹难以撼动的野兽手里解脱。
而李慎铭还睡的死死的,眉头紧蹙,感受不到任何风吹草动。
这个人怎么睡着的时候还是这么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啊。原饶在心里吐槽,浑然不觉自己的嘴角已经上扬一个很大的幅度。
随后低头去看他,探出一根手指轻轻描摹这人干净利落的眉峰,想要把这突兀的褶皱挼平,但抹过一个柔和的度,却又折返成一个苦大仇深的弧形,原饶有点懈气。猛然间,李慎铭面露不耐地抬起手,捉住在自己俊脸上为所欲为的手指,原饶被吓得一激灵,差点原地跳起。平复心情后,又见李慎铭双目还紧闭着,不像是已经醒了的样子,但嘴里还不遗余力地吊起作祟者的嗓子眼:“原饶,别闹了。”是很宠溺的语气。
原饶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抽出手指,给李慎铭盖好被子后就要起身离开,却被搁置一旁的手机铃声勾回脚步。
这是李斯特的b小调奏鸣曲,包含英雄的浮士德和魔鬼的“梅菲斯托”两个鲜明却又独具特色的性格形象,两者性格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