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有雪,结庐而坐。
马震泽搂着小狐狸,正分吃两只没盐没酱的“叫花兔”。
大巫与别派不同,并不是师徒传承,修炼好了再当主持的。
而是注重血统,以求仙根。
所以,马震泽从出生那日起,就是整个巫咸宫里最尊贵的人。
上一代的大巫自动退位,只为扶持他的成长。
法术功夫不必多讲,衣食供奉也都是皇家亲赐,最最顶尖的。
不过,再多的海味山珍,或许也没有这一顿与野兽同食的兔肉香甜。
马神棍身子放松,靠在身后的土墙上,听着面前的小狐狸唾沫横飞地说书。
“话说这黄家,是五家仙门里,最能治外病的,这位黄老太太,叫黄月荣,又是这里面的高手!”
小狐狸窝在马震泽身边,吃得满嘴流油,浑身是土,还是滔滔不绝。
“这老头子呢,恰巧也是个穷郎中!黄老太太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非要找他传手艺不可!”
马震泽沉吟道:“若是仙家强来,老爷子怕是受了不少折腾吧。”
小狐狸甩甩尾巴:“可不是么!他虽然穷,可之前,好歹还有个小药铺。黄老太太来了之后,他就一病不起!起身吃喝拉撒都费劲了!”
仙家上堂时候,什么样的都有。
不论是它找你,你找它,祖传的,偶遇的,都要受一番折磨。
说是大仙,到底带着一个野字,它们可不管你愿不愿意,自然是野兽规矩,胜者为王了。
两相交锋,要是灵力法术比较弱的萨满,几年之内,都会受难。
得大病的,死亲朋的,倒霉不断的,乃至于缺胳膊少腿的,都有。
无非是它想制服你,日后全听野仙摆布罢了!
“可是,这穷郎中,贼刚强!几年病重,还是坚持给别人看病,不管那老黄鼠狼怎么给他下套,从来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怎么托梦给他,他都是既不求饶,也不生气。”
马震泽佩服地点点头:“压制不住。”
小狐狸也道:“对!两边斗了好几年,黄老太太爱才心切,没法子,只得现了真身,把穷郎中收了当义子。从此以后,他才改姓黄的。”
马震泽认真的听了好久,终于抓到些端倪:“那是哪年?”
小狐狸很自然的接道:“那谁能记住啊,不过,咋地也有快六十年了吧。”
马震泽眉毛抬了抬:“胡大仙,不是说自己三十岁吗?”
小狐狸一点都没窘迫,很自然地道:“是啊,不但我认识他们,我娘也认识啊,百年前的事,我也知道啊!”
一时间,倒叫人难以回话,狐族世代传承,千百年事,想知道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了解的这么详细,怕不仅仅是认识这样简单了。
“大仙,他……”马震泽刚开口,便被小狐狸挥着尾巴打断了。
“你别总这么叫我,我不是告诉你名字了吗?别客气啊!”
小狐狸浅棕色的眼睛,忽闪了两下。
“这……”马震泽十分老实:“我忘了。”
小狐狸张开嘴,舌头从左到右,在牙齿上仔细舔了一圈,接着,忒地吐出两块小骨头渣子:“我知道你要找他!什么时候想起来我叫啥,我就带你去!”
说完,脑袋往尾巴里一扎,团成一个胖乎乎的毛团,再不出声了。
马震泽将斗篷给它盖住身体,还想劝劝:“我此次出关,确实有事,心思比较乱。”
小狐狸尾巴一打,将他的衣服一下拂开:“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连朋友叫什么都记不住,还想求我办事啊?有能耐自己找去吧!”
马震泽没再强求,只是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怪我既无父母,也无朋友。”
说完,双手扣住,将窝棚内的法阵加持一遍,闭上眼,头枕着土墙,不再说话了。
小狐狸窝在毛里,两只斜飞的眼睛缓缓转了转,最后,还是一狠心,闭眼睡觉。
只不过……睡到一半,身子悄悄的往斗篷里面,藏了一点。
马震泽并不太习惯危险,自然也不会带着危机感睡觉,之所以被追兵赶了几天几夜,都是因为没时间念咒结阵的原因。
早在他出生的前三年,巫咸宫里就算对了这一届大巫现世的时辰地点,不过三十两银子,就将他的一生买断。
而他也不愧天生大巫,天地风雷,土木水火,都像流淌在血脉中一样。
心迟意缓,稳重而又冷静。
这就让他一旦入睡,就像融入了自然中一样,特别的沉!
白离川显然看出了端倪,劈腿拉胯地坐在旁边,仔细地瞧着他的脸,不知想些什么。
大雪下了半夜,清早又住,太阳光肆意射来,耀眼而又霸道。
“竟然没堂子,也敢往关外跑?”
人型的白离川,眼睛比狐狸还要浅一点,右手无聊地转着烟袋,忍不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