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震泽抱着狐狸,稍稍向后错了错身子。
背一弓,下巴就在狐狸耳朵上蹭了一下子,软绵绵的,十分舒服。
“到底啥事啊?”狐狸又扭了扭:“跟你说话真费劲啊!要不我先问吧!”
马震泽习惯的说一想十,哪里抢得过它,只好点点头。
于是,下巴就又在人家耳朵上擦了过去,可能是点一下头,怕狐狸瞧不见,这就……又点两下。
小狐狸耳朵甩了甩,扭过脸来,瞧着他,神秘兮兮地道:“先生,你是个萨满吧?你家住几里仙山洞,堂上燃着几捆香?”
马震泽眉眼垂下,望着它,轻声道:“瞒不了你,我家在长白九里外,独有一柱长寿香。”
他们说的,便是这一行里的春典,便类似接头的暗号一样,能听懂,能回答的,就能确定,都是一类人了。
哦,也不对,因为十之八九,都不是人。
灵性高的动物,机缘巧合开了智,就可以修炼寿命和法术,因为是朝着成仙得道去,可是又没有成功,所以,叫做野仙。
它们想要在人间继续发展,替自己积德行善做成绩,就要有个媒介,这个引领他们的人,就是萨满了。
通常,野仙想要出山,怎么也要二三百年的道行,在自己的族群里有一定的威望和地位,上有前辈扶持,下有儿孙帮衬,平辈还有许多朋友。
所以,野仙的经验和能力,是要高于萨满的,那么,最多的相处方式,便是野仙收人为弟子,或者直接认个干亲。
这样,互相有了联系,一个传法修炼,一个普度众生。当然了,更多人是为了挣钱。
毕竟,萨满也得吃饭啊!
这个家在哪住,是问的祖籍,马震泽说长白九里,就是说,离长白山还要往北很远很远。
那么堂上的香,就是问他带着多少野仙在身。
一种,就是一捆香。
比如带着狐族和蛇族两种,就说,堂上两捆香。
最多的,六捆七捆都有。
最少的呢,只带一位,那就说,堂上两炷香,一支给自己,叫长寿香,一支给自己带的野仙,名字呢,由野仙的名号来定。
小狐狸砸么砸么嘴,两只眼睛一大一小,有点疑惑:“不会吧!你,你没有堂口的么?”
马震泽实在不好意思说,我是皇家正传,所有的野仙,理论上都归我带。
只好顺着道:“是,没有大仙相信我。”
小狐狸伸出一只后腿,笨拙地挠了挠下巴:“不会啊,你二十岁就,就这么厉害,会法会阵,鞭鼓皆非凡品,咋能……没人找你呢?”
马震泽伸手,也朝小狐狸下巴上挠了挠:“许是缘分没到吧!”
小狐狸享受地眯着眼:“嗨,准是你没出关的事,等过几天,他们都知道了,抢你都得打破头!”
马震泽没再说什么,只是不断地抓着手里的绒毛,从下巴挠到腮帮,慢慢往上,越过头顶,又挠后背。
小狐狸两只眼都眯住,软软地躺了下去,四只小白爪放松地弯在身前,翻着肚皮,舒服得直哼哼。
马震泽考虑了一会,终于开了个头:“你说这城里,你都认识,那对夫妇所说的黄老,你可有耳闻?”
小狐狸迷迷糊糊地点头:“我知道,一个糟老头子,带着个黄老太太。”
“黄家?”马震泽追问。
小狐狸又点头:“可不就是么,一只老黄鼠狼!我认识她。”
马震泽心思流转,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时又不知怎么对答,还没想出下一句,小狐狸忽然从怀里翻身起来,有点好奇地问:“哎,要是狐黄白柳几大家,都来找你,你会选谁呢?”
狐黄不必多言,白是刺猬,柳是蛇蟒。关外五门,还有一脉,就是灰家,也就是老鼠。
但是,他们通常不怎么出山,即便出来行走,也是做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杀人放火还算小的,大水大旱,瘟疫飞蝗,每一桩每一件,身后都有灰家的影子。
所以,正经修炼的其他四门,大多对之不齿,小狐狸也就没有提。
马震泽一事问完,又被它打岔过去,只好先回答它:“哪有这样的好事,你高看我了。”
小狐狸转了转眼睛,努力蛊惑:“还是狐狸吧!灵气高,法术多,而且都修佛。你以后行走江湖,金光罩体的,也能唬人是不是?”
马震泽打量狐狸两眼,脸上全是怀疑:“你也?”
小狐狸赶紧抬起爪子,在胸前合十,摇头晃脑地念道:“阿弥陀了个佛,咋滴,我不像么?”
马震泽被它逗得一笑,眉目如水,双唇似月,白发从额前划过。
万里冰封乍暖,千年寒雪初融。
小狐狸看得一愣,心里好像踹了个小耗子,四只爪子将五脏六腑都挠了一遍,又痒,又忙乱。
呸呸,这佛祖咋不管了?害得老子差点出丑!
狐狸赶紧瞪眼,呲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