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华夏,历来是礼仪之邦,就连长大这样的事情也有相当重要的礼节与讲究。??成人礼,是从西周一直流传至明朝的一种重要礼仪。男孩子的成人礼叫冠礼——男子满二十岁时行冠礼,即加冠,表示其已成人,被族群承认,之后可以娶妻;女子则是在满十五岁后行笄礼,及笄之后可以嫁人。
《礼记》中有云:“夫礼,始于冠。”“男子二十,冠而字。”对于冠礼非行不可,《礼记》的解释是:“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
古代的成年礼本意是为了禁止与未成年的异性通婚,而冠礼则是成年礼的一种高级形式,也可以说是对成年人婚姻资格的一种道德审查。正因为如此,冠礼仪式也才显得尤其隆重。具体的仪式是由受礼者在宗庙中将头发盘起,戴上礼帽。由于要穿戴的服饰很多,包括冠中、帽子、幞头、衣衫、革带、鞋靴等,于是共有三道程序,分三次将不同材料制成且代表不同含义的帽子一一戴上。“三加”之后,还要由父亲或其他长辈、宾客在本名之外另起一个“字”,只有“冠而字”的男子才具备日后择偶成婚的资格。
这种烦琐且隆重的成人礼仪式对刚入关的清朝统治者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他们提倡满族子弟蓄发留辫,平时根本不戴礼帽,因此废止这种仪式也就不难理解了。但在家人与朋友们的心中,二十岁于容若还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他成人了,可以娶妻成亲,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了。
细心的者都不难在容若的一些词作里发现那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她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翩若惊鸿、怯如惊鹿,从少年容若的情感天空里一掠而过,渐行渐远,却把无尽的相思与牵念留给了他。与后来那些沉痛的悼亡之词相比,在那片天空里,连忧愁都显得那样轻盈美好。是啊,这世间有什么比少男少女的初恋情怀更美妙清澈?但
遗憾的是,没人能辨出那个远去的背影是何方佳丽,容若自己也是欲说还休,没给我们留下更多可考的证明。然而不管她是谁,从那一年起,容若都要把她悄悄收藏至心底,只能偷偷地思念了。从此以后,他是有妻室的男人,就该对身边人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明珠大公子的婚事,在当时的京城应该算是轰动一时吧。虽然彼时中国的南方大地上,吴三桂的势力越来越大,湖南、四川等地时有烽烟燃起,但这丝毫不影响明珠府上一场盛大婚礼的举行。现如今的电影、电视剧中,旧时婚礼几乎都是一个模式——新郎官身戴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器宇轩昂;新娘子凤冠霞帔,头盖红盖头,娇羞地坐在花轿里,在喜气洋洋的锣鼓与唢呐声中奔向婚姻的殿堂。当时旗人的婚礼是不是也是这样子,我无从得知,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把那个场景复原。
可以想象,卢氏——容若生命中那个极为重要的女人,是在朝中文武百官与容若亲朋好友们的连天贺喜声中,在合府上下殷切的期待里,于康熙十三年(1674年)姗姗降临到容若生命里的。
旧时女子,在家从父,嫁夫从夫,除了父家赐予的姓氏,能有字取号的很少,除非父母特别开明又特别宠。像李清照,有名有姓还有一号易安居士。可那样的幸运毕竟只属于封建时代极少数的女子。而这个被称为卢氏的女子,留给后世那仅有的一点可考资料,竟是在三年后别人为她撰写的墓志铭里:
夫人卢氏,奉天人,其先永平人也……父兴祖,总督两广、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夫人生而婉娈,性本端庄,贞气天情,恭容礼典……年十八,归余同年生成德,姓纳腊氏,字容若。乌衣门巷,百两迎归;龙藻文章,三星并咏……(《皇清纳腊室卢氏墓志铭》赐进士出身候补内阁中书舍人平湖叶舒崇撰)
卢氏之父卢兴祖,汉军镶白旗人。顺治三年(1**6年),由国子监官学生授工部启心郎;顺治十四年(1657年)
,迁大理寺少卿;顺治十八年(1661年)五月,擢广东巡抚;康熙四年(1665年)三月,任广东总督,兼广西总督。一路走来,卢兴祖的仕途可谓顺风顺水。可历来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灾祸就有可能找上门来。康熙六年(1667年)十一月,卢兴祖因不能平息盗贼之乱被革职。许是官场失意让这位久居上位的男人太过郁闷,卢兴祖竟一病不起,不久便与世长辞了。
按叶舒崇墓志铭中所言,卢氏嫁给容若时是十八岁,那么在其父卢兴祖去世那年,她才十一岁。这倒与容若父母的婚事有几分相似。明珠娶其妻新觉罗氏时,她已受父亲连累被贬为庶民,而容若娶卢氏时,卢氏的父亲已死去几年了。所谓的门当户对只是最初的美好愿望,等到新人来家之时,女方家族其实已经处于颓败之地。从这一点来讲,明珠的人品倒值得称赞。无论位卑还是官高,嫌贫富、落井下石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也许正因为如此,对这个年少失怙的小妻子,容若才越发地怜惜。他原本就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对未曾谋面的汉人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