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抿抿唇,突然提议道:“要不我剪下一片花瓣给爹爹试试吧。”
话音落了很久,龙螭的眼眸才微微一动,他看向归元,依旧没有说话。
归元有些不舍,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龙螭。
“我是归元琉璃花,即便是一片花瓣也比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好得多,而且我之前还宿进过爹爹身体,说明他应该是不会排斥我的,不如就让我试试吧。”
他话的语气虽然轻巧状似随意,但实际上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如今归元正处于化形的稳定期,若是没有外力相助,他从幼童身体长到成人需要经历极长的岁月,这意味着,在这段时间,任何力量的流失对他来说都不是好事,更何况是直接剪下一片花瓣。
花瓣乃是他力量的结晶,他攒下一片花瓣,许是要花费成百上千年,甚至更久。
龙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扬了扬下巴,示意归元面前的鱼片粥。
“快吃吧,要凉了。”
归元见他不搭理自己,满腔对花瓣的不舍瞬间转变为不忿,有种自己捧着舍不得撒手的宝贝上门却被拒之门外的羞恼。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他撅起嘴,任性把碗往前一推。
龙螭眉梢都没动一下,又喝了口茶。
归元还待开口,便看见龙螭垂下眼脸,缓缓说道:“论灵气之纯,我比你更甚。”
顿了顿,他好像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声音平淡,像是在说什么无关之语。
他说:“我试过了,龙血龙肉尚且无用,你的花瓣又能如何?”
此言不异于平地惊雷,震得归元一时无语。
他震惊地看着龙螭,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也许是错的。
龙螭不是会先行崩溃。
——他是已经疯了。
可是这个做出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疯魔举动的男人依然嘴边挂着淡笑,镇定地饮茶,深意像是冰峰火山下蠢蠢欲动的岩浆,从外表窥不见分毫。
他甚至还温声提醒归元道:“你也别想了,若是让灵儿知道我用了你的花瓣,想必他是绝不会原谅我的。”
……那他要是知道自己曾饮过你的血,吃过你的肉,他又该如何想?
归元呆呆地看着他,忽然感觉有些害怕。
现在的龙螭,远比眼底血红的时候更加令人胆寒。
……
黎府中,诸灵给黎易知扎过今天的针,收针的时候,看着干净的银针,终于露出了笑容。
“黎大哥这两年修养不错,身体已经无碍了。”
旁边,和惠为诸灵恭敬递上汗巾。
黎易知长呼一口浊气,身后仆从为他披上衣物。
他也朝诸灵笑了笑,脸色已无之前那般苍白。
“劳烦贤弟费心,多谢。”
诸灵摆摆手,道:“谢什么,按理我该叫黎老先生一声叔,黎大哥便和我自家哥哥没什么区别,这点事都谢,可就生疏了。”
这两年来,黎易知进退有度待人亲和,诸灵与他的关系一直十分融洽。
一边说着话,和惠一边帮诸灵收拾东西。
“今日也不留下来用膳再走吗?”黎易知浅笑问道。
诸灵一顿,脸颊微微泛起好看的红晕,原本就琼华润玉的脸蛋如今更是十分添色,他无意识抠了抠自己针包的流苏带子,小声道:“赵潜说要等我回去吃饭的。”
而且他不回去小归元估计又要红了眼眶。
甜蜜是甜蜜,负担也是真的负担。
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粘人,仿佛他稍稍不在身边就会不见了似的,也不知道在瞎担心什么。
诸灵笑着叹了口气,将最后一根针仔细收起,便打算告辞了。
黎易知向来克己守礼,倒也从未强留,只是今日起身相送的时候,好似无意地多问了一句:“你和赵潜感情倒好,说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诸灵被问得一愣。
黎易知接着说:“我还以为他这般龙章凤姿的人物,应是早就成家了的。”
说到这儿,黎易知恍然眨了眨眼睛,笑容带上了一些揶揄:“说来,你们打算何时成婚?”
诸灵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支吾着将话题岔过去。
和惠在诸灵身后,多看了黎易知两眼,然后垂下眼眸,忠诚且安静。
黎易知像是发现了诸灵的不自在,自然地顺着诸灵将话题移开。
又聊了两句之后,气氛有所缓和,几人也已经走到了黎府门口。
“黎大哥就送到这儿吧,你刚药浴,又施过针,早些进去别吹着风才好。”
“嗯。”黎易知点点头,温和的双眸视线落在诸灵的脸上,“你上车我便进去了。”
诸灵闻言迅速上车,撩起车帘朝黎易知摆手示意。
黎易知见状失笑,清润的笑声在马车行将起来之后还能隐约听见。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