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来做什么?”
这话听着真是嫌弃极了。
龙螭闻言立刻垂下眼睛,有些委屈的样子。
“夜深了,该歇息了。”
诸灵莫名其妙:“那你回去歇息啊?”
“我便是来找你歇息的啊。”龙螭一双凤眸无辜地眨了眨,上翘的眼尾看着真有几分可怜,“你我二人乃是夫妻,合该抵足而眠。”
不得不说,上霄神君狡诈的性子乃是天生的利器,只短短时间,便摸清了对于失忆的诸灵而言,哪种态度是最有效的。
诸灵果然有些心软,却实在没法答应同一个陌生男人抵足而眠。
他头疼地鼓了鼓脸颊,劝道:“你是病了才会臆想,我并非是你妻子。”
龙螭不想在是与不是的问题上与诸灵纠结,他缓步行近,将夜明珠的光色都抛到身后,站到了诸灵的面前,光在背后为他镀上一层阴影,像一个露出一角来的黑暗中潜伏的猎食者。
他分明是笑着的,却让诸灵敏锐地察觉到了侵略感。
他低下身,视线与诸灵平齐,墨玉一般的眼眸深深看进那双浅眸中。
俊美到不似凡人的那张脸凑得很近。
他缓声低语,声音低沉清润:“是,我病了。”
他伸手,指尖轻轻触上诸灵的鬓角,然后从有些微湿的发丝中穿过。
“那你要把我治好吗?”
笑意落进那双眼睛,似有漩涡从中升起,隐秘的兽吟钻进诸灵的耳朵。
龙螭保持了一个相对较安全的距离,诸灵却觉得自己快被这个男人逼到不能呼吸了。
他梗着脖子,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有底气一点,一本正经道:“癔症这个病啊,它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治好的。”
那双带着凉意的手动作渐渐肆意起来,指尖抚过诸灵通红的耳垂,惹得小神医可怜兮兮地颤了颤。
龙螭笑了:“那如今我认定你就是我爱人,你又待如何?”
“毕竟——我病了。”他顿了顿,补充道。
隐约感觉龙螭的态度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种不对的诸灵整个人都别扭起来,被这种暧昧的气氛和龙螭有些耍赖的言语弄得有些恼火,于是气道:“那你坐那,我给你脑袋扎两针先!”
吓不死你!
岂料龙螭还是一副任诸灵怎么对他都甘之如饴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好。”
然后一点犹豫都没有地坐在了椅子上,信任极了地看着诸灵。
本就带着弥补之心来的,能这样与诸灵嬉闹已是不幸之万幸,莫说诸灵只是想扎他几针,便是要饮他的血,啖他的肉,也无不可。
——只要他能好好待在自己身边。
诸灵实在拿他没办法,见龙螭还真的拆下发带将一头乌发散下,方便他扎针,弄得他简直进退两难,哽了半天才叹口气道:“你傻不傻,也不怕我把你扎坏了。”
“不会。”龙螭拉住他的手握住,“灵儿技艺高超又心地善良,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拿病人开玩笑的。”
他轻声哄,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让原本风流的五官竟变得异常柔和,凤眸眼尾上扬,夜明珠的光像是满月一般落进他眼里,那柔声细语,哄得诸灵都有些不好意思,原本挣扎的手渐渐便用不上力了。
龙螭将他拉近,仰头看他:“而且,是灵儿的话,扎坏了也无事,只要灵儿能对我负责便好。”
这一番下来,饶是对感情七窍开了六窍一窍不通的诸灵也有些恍惚,眼看着龙螭那双手要搂抱过来,诸灵咬咬牙清醒过来,暗自感叹这个病患真的不好对付。
于是他小脑袋瓜灵机一动,换了一种方式。
……
原本还在挣扎的人突然不挣扎了,龙螭疑惑地去看诸灵的眼睛,却不想迎面便是一个弯着眼睛的甜软笑容。
这笑既熟悉又陌生。
龙螭愣了愣,握住诸灵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劲。
诸灵露出有些吃痛的表情,龙螭连忙松开手,给诸灵揉了揉。
“你那么用力做什么!”诸灵皱巴着脸小声抱怨。
青年灵秀的五官即便是皱巴着脸也十分漂亮可爱,龙螭原本有些愧疚的心情一下被冲散了,他笑着道歉:“抱歉,不疼了吧?”
诸灵抽了抽手,意料之中没有抽出来,叹了口气之后摇了摇头。
“方才在想什么?”龙螭状似不经意问道。
诸灵回忆了一下,道:“你之前说,你是蕲水河域的河神,而我是你前世拜过堂的妻子,可是?”
“是。”龙螭再次握紧诸灵的手。
诸灵没有挣扎,顺着龙螭的话往下:“然后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可是?”
“……”龙螭顿了顿,艰难地点了头,眸色暗淡,带着些祈求地看他。
诸灵努力让自己无情一些,却还是没能下狠心去询问细节,只是顺着龙螭的沉默含糊道:“所以我现在和你生气,你无话可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