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亚孟森躺下的时候，还是能轻而易举地看见整片夜空的星辰。
而她却要为此翻越整个冰崖。
小诺隐约看见上方微微发亮。铅化云已经在她的脚下，她距离夜空只剩一层薄纱般浅淡的雾霭。
杨诚低声说：“到了。”
山顶的空气相当的干净，小诺把头盔摘了下来，让视野更加的开阔。一片璀璨的星幕正垂在漆黑的夜景之中，湛蓝的星河勾勒在几层星芒之上。
“这就是星星……”小诺忍不住要战栗。无边无际的星海将她环绕着，夜空没有一颗星辰是暗淡的。
夜空有如同嵌满了钻石的挂毯。
小诺已经没法用干瘪的语言形容眼前的星空。杨诚看着痴醉在景色里的小诺，突然坐到冰岩上说：“小诺。咳……”
小诺连忙俯下身拍着杨诚后背问：“你没事吧……”
杨诚摆摆手笑了笑说：“**病了，跟你哥哥那一辈人差不多。”
小诺听罢一愣。
平日里吸入的光尘会在血液里沉淀。就像雨水积年累月地锈蚀着钢骨，光尘杀死一个人从来不是摧枯拉朽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人的动脉和静脉就会像铅化云一样凝结，直到把整个人铸成一块黑碳。
杨诚说：“没事没事。”
杨诚吃力地把左手的手套摘下来。他左手抚摸着光洁的冰岩，指着天幕的一角说：“看见两道亮
蓝色了么？”
小诺点了点头。
杨诚说：“那是高速彗星带，两年前的时候还没这么漂亮。”
小诺抬起眼帘，眉头微微皱着说：“两年前……彗星带还没这么近么？”
虽然没有明说，但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你应该把这个事通知隧道里的人……”
小诺还没说完，就被杨诚打断了。
杨诚说：“没人信。”
他苦笑一下，抓起一把碎雪接着说：“他们不愿意信。不下两千封邮件，没有一个回答。这里离隧道几十公里，没有无线电力网络，每三年才会有人来运输一次物资。我把消息发给所有我能发到的人，包括你的哥哥。”
“没人信。”
小诺平复着剧烈的呼吸问：“还有多久？”
杨诚说：“高速彗星带离这颗星球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从现在开始准备撤离平民，收回所有开掘器械，还来得及。”
铅化云发出不安宁的响声，表层浮现出隐隐的划痕，就像微微开裂的铅色蛋壳。
他们附近的云朵的金属光泽在褪色。
杨诚重重地咳嗽，焦黑的血渍浮现在手套上。
小诺艰难地看着杨诚说：“我会把星空的事情告诉我哥哥的，你要撑住啊！”
小诺低声说：“你骗了我，你发那些照片不是因为热爱这片星空，而是……”
杨诚摇摇头，笑着说：“我没骗你，起码没完全骗你。”
他们从绳索上飞速地滑下，因为结构失衡而坍缩的铅化云正在他们面前凋零，光尘从里面弥漫出来。
像一道流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