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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葛说,他是这服务器里,最敬业的NPC。(爱阅读Шшш.LOVEYUEDU.?Om)
这句话从还在上小学六年级的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是不相信的。那时候他应该叫小葛,眼神天真无邪,也不喜欢叼烟。
这话足够惊世骇俗,影响力深远到几十年,少年的癫狂幻想也从小学延续到了现在。
没有老葛的我,将会是一个生活普通到无以复加的人。不能因为我的童年玩伴有些现在看来不可理喻的疯言疯语,就放弃正常的现实生活。
要吃饭睡觉,要践行活着这件具有伟大哲学意义的事。
老葛自然不一样。没了我,他只会更癫狂。他今年三十,相貌就成熟到可以跟公园里遛鸟的老大爷称兄道弟。
他不大喜欢跟人打交道。
每次见他时,他都跟以往一样,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在自己的袖珍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而且满嘴跑高铁,与我打招呼第一句话一般都是——
“欢迎回来,勇士。”
这次他约我吃晚饭,依旧是——
“欢迎回来,勇士。”
我说:“行了,小点声喊着,叫了十几年了,怪累的。”
老葛穿着一件画着黑色大漩涡的衬衫,如果不算上远处那个一身银光发亮的姑娘,他绝对是整个街上穿得最惊奇的人。
他对此毫不在意,一脸不屑地转过头去,接着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写画。
他说:“我说什么来着,代入感。我要不这么跟你说,你还能认为我是NPC么?”
我说:“我知道代入感,我没不让你说啊。我让声音小点。再说谁是勇士啊,我一点也不勇。”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我对不勇敢这件事颇有自豪感。
老葛把世界当游戏玩,而且很满足于自己NPC的定位。他从小学起盯上我的理由是,他认为我是所有玩家里面,唯一一个系统编外的玩家。就好像一个没有注册就已经登陆的QQ号一样。
就好像我尚未出生,就已经存在一样。
他时时见了我,便忍不住啧啧称奇道:“厉害厉害,这数据库里没你呀。你是哪来的呢?”
我就会给他胸口一锤说:“爹生娘养先生教的。”
只是他虽然是NPC,但还是免不了要吃喝拉撒睡。否则也不会现在坐在我对面一边往碟子里大份大份地抖落辣椒粉和孜然,一边架起两块肥牛在上面肆意地蘸。
我看他吃相可怖,像是饿了好几天,也不忍心打断他。等到他把那一大块牛肉卷咽到肚子里,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冰镇啤酒,才腾出问话的时机说:“老葛,别光顾着吃啊,叫我出来干吗的?”
他夹肉的手停了一下,不过很快地还是把肉卷腾到自己的盘子里。老葛拿纸巾抹了抹嘴说:“出了点事情,麻烦还不小。北大街有个玩家,本来职业是乞丐,做着‘乞讨’这个每日任务。貌似是找到了任务的bug,能让三条街的行人都跑过来给他们送钱,看上去还完全是自发自愿。”
他说:“任务本来是这样的。他在那儿拿个罐子讨钱,有十几个路人会领‘给他们钱’这个主线。最后他一天的收益总是稳定的。但现在变了,这个混崽子好像找到了窍门,先在自己讨钱的罐子里面放了个几十张百元钞,一到晚上,系统的收益结算就会出岔子。”
我有点想笑,说:“搞了半天,就因为他们在一个破罐子里放了几千块?”
老葛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烟夹手里说:“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情况比这个复杂多了。他这么一弄,数值系统崩溃了,系统不得已要叫几万号人来给他送钱,估计这三崽子也没想到,他们现在被人围个里三层外三层,闷也闷死了。”
我笑着问:“不会这次又是只有我能处理吧?”
老葛点点头说:“这事儿,别人摆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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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里,从小到大老葛说只有我能摆平的麻烦事应该不下一千件。好像是多烫手的山芋传到我眼前,我也能心狠手辣地给一口吞了。但实际上到最后,我做的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我跟老葛结缘,一开始也只是好奇他惊为天人的世界观。
小学时,我们两个在最后一排,在窗**着夏日午后令人困倦的凉风。他突然指着门口说:“浩子,你看着,过一会儿副班就从那儿走过来,然后转过身问你要一块橡皮。”
过一会儿,扎着醒目的紫皮套,留着柔顺的单马尾的副班就从门口走过来,真的问我借了一块橡皮。
我问:“你是咋猜的呢?”
小葛说:“不用猜。那是她的主线任务,她肯定要来做的。”
我指着他笑:“你个智障,游戏打多了?还主线任务,那她就是不做这个啥任务,又能咋地?”
小葛说:“不可能的。主线任务并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