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司粮库办事台,也跑完了一日的行程,天色渐晚,这一日尚且连口茶水都还未曾进喉——
“从这条街绕条巷子就能抄到东街管道上。”俞千楼指着街角说道。
魏酃:“那便有劳带路。”
其实,今日天色也晚了,尚且带着一身疲倦,两手空空,此前冒然探病属实不是和很好的时机。
但魏酃就是没怎么开口婉拒,哪怕他回去带个草药金银财宝,都比他两袖揣满公文的好。
他跟着俞千楼行了一路,倒也觉得这些实在不怎么重要。
按照他平常的习惯,他是最注重这些的。
“魏将军,不知有几句话您听不听得?”俞千楼穿着巷子,忽然开口问道。
他都将这好奇心的引子给人抛出来了,还能不管人好奇的死活么?
魏酃:“且说。”
俞千楼又道:“是关于塞北訇关将领弹劾一事的,”他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魏酃的神色,见没什么异样又接着道:
“今日跟在将军身边见将军处理事悉,无官架也无官腔,可知将军并非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
“你直说重点便好,既然你都提到訇关一事,大可不必再试探本将的意思。”
真是位爷,发脾气都发的显山不露水。
他既这般说,俞千楼便也就不多做铺垫了,直说道:“将军既然知晓訇关一役军情造假之事,就应该明了军中和朝廷都出现了想要将塞北置身于险境的叛贼,倘若没有我家大人那纸弹劾,您和那位副将年关之前不仅回不了京都,可能还会面临一场血战,尸葬塞北。”
魏酃神色未动,“所以呢?”
俞千楼又道:“所以您同我家大人之间的过节,或许都是因为误解。”
魏酃道:“你同我说这些是为了你家大人?”
俞千楼否认道:“并非如此,我家大人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万事都习惯在背里替人安排好,哪怕是半点好处也得不到、被误解仇怨,他也肯吃这样的哑巴亏,我们这些做属下的都看在眼里,也容易记住会觉得不平。”
魏酃默了片刻没说话。
“属下没别的意思——”
“那你再同本将说说,他到底为何安排这几日京都的关于我二人的流言?”魏酃打断他道。
俞千楼愣了一下,有些为难地开口道:“这个…属下愚钝。”
魏酃看了看他:“本将并不觉得你愚钝,倒是还挺聪明,你不妨说说看,他为何如此示好本将?还有意制造这些捆绑的流言?”
俞千楼这下知晓闭嘴的好处了:“属下当真不知。”
魏酃继续道:“猜测也行,本将也想有个理由不去针对误解你家大人,方才观你说的那番话是很有道理,聪明人对万事应当都有个解释,本将想听听看。”
他顿然像极了个蛊惑人心的妖魔头子。
俞千楼瞧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也有些动摇:“其实属下并不了解我家大人真正的想法,但是人,应当都逃不开七情六欲……”
魏酃:“你是不是这几日街上的流言听的多了恍惚了?”
俞千楼连忙摆手:“不是的,属下并没有——”
“到了。”魏酃打断他的解释凉凉地说道。
俞千楼抬头果然谢府门前牌匾上的两个大字。
收了心整了态,他毕恭毕敬朝魏酃抬了抬手:“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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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眼没瞧见你,你便觉得自己又行了是吧谢怀澈?”言子苓后脚抱着萧成旭拿过来的灵芝又去了里居。
原本他上街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药材,结果这二殿下如他肚里的蛔虫一般知晓他的心意,当即抱着名贵药材就上门喝茶来了,倒是也了了他上街的麻烦事。
结果,他不过单纯过来瞧瞧谢偷白那叫人不省心的孙子到底歇下没有,转眼不过半个时辰,他当真又带病从榻上爬了起来。
进门的时候,二人四目相对,言子苓恨不得将手中装着灵芝的匣子朝他脸上砸。
“你也学会骗人了啊,”他略微有些心虚,放下手中的竹简又道:
“你熬的那安神药似乎不怎么起作用,我躺在榻上愈发清醒、便想着还不如起身批几封司吏台的手札公文,不过那些簿子应当是叫千楼收了起来,我没找见便随意在书架上抄了册司史批注看,这不刚看没一盏茶,你便进来了。”
言子苓睨了他一眼:“你继续编。”
“你实在是误解我了子苓。”谢偷白看着他,又拿起来了方才放下的竹简。
“你知不知晓从小到大你只要一说谎,话就会变得异常多?”
谢偷白撇了撇嘴:“你还真是了解我。”
言子苓挪了两步,将手中的匣子重重放到了房间的一处低矮柜台上:“躺到榻上去。”他吩咐道。
“我不过就是风寒——”
“风寒个屁,你要是当真还想再活个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