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大人您是幕后主使,当真可恨。”
裴勋眯了下眼:“你如何得知?”
“我在牢中亲眼所见,崔大人带着几名捕快从那燕国奸细牢中出来,手里握着一张证词,边走边骂您,燕国走狗。”宋萝掷地有声。
静了片刻。
柳枝的影子被风吹得晃了晃。
“哈......我裴家世代忠烈,怎会通敌!”裴勋冷笑更甚,他手中力道松了松,认真打量起眼前小娘子。
上次相见是在裴府,她以自身性命起誓,证明绣坊清白。
宋萝抿着唇,一双眸子似是因为畏惧,浮上一层水雾,长睫不安地颤着,忐忑地望着他。
心中涌起一点惋惜。
胆色不错。
裴勋手掌上移,向她脖子而去,声音森冷:“可惜比起人证,我更相信死证。”
等的就是这一刻!
宋萝趁他放手这瞬,拼命一挣,抓住时机从腰间摸出匕首,往他脖颈刺去,裴勋下意识拿手一挡,手腕蜿蜒出一道血痕。
他面上浮起恼怒,伸手来夺她手上匕首。
心知力气不足,宋萝在他即将抢过匕首之时,手腕一翻,把匕首远远掷出去,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根绣针,顺着扭打的动作往脑后一处扎了一针。
匕首“叮啷啷”在青石砖上滑出一段距离。
裴勋没费多少力气便制住宋萝,胳膊横在她脖颈上,用力后压,不过三息,她挣扎的动作停了。
地上少女眼眸紧闭,脸色苍白,唇色乌青,脖间一道红痕醒目。
他伸手探她鼻息,一片冰凉。
不远处传来撞钟声,连地面都震了 震。
裴勋喘匀了气,有些慌张,自己居然在佛堂圣地杀了人,怕人看见,将尸体拖入柳树下,沉重重叠的柳枝覆下,遮掩了个干净。
捡起地上犹带血迹的匕首,藏入袖中。
他转身向来时的厢房走去。
再次推开门,青年仍坐在窗边沏茶,升起的热雾模糊他的面孔,见人去之复返,温和问道:“怎么了?”
裴勋面色很白,直言:“我方才在院中遇到锦绣坊剩下没死的那个绣娘,我把她杀了,怎么办,崔大人,救我!”
他心中惦记着宋萝说的话,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沉。
半月前,因官场遇到一桩麻烦,此事恰好是崔珉负责,于是他找上了门,除了宴请,还送上许多珍贵之物,都被拒之门外。
一日宴游,恰好偶遇崔珉,他便攀谈上去,两人相谈甚欢,崔珉无意透露出自己喜欢绣品,裴勋便向绣坊定了几箱绣品,特意交代绣得精致些,准备送上门。
还没送上门,绣品便出了事。
伪造的证词一出,他就得到了消息。
前有沈洵舟步步相逼,心想着崔珉与沈洵舟一向不和,却共查燕国奸细案,他只能寻求崔珉的帮助,今日约在此相见。
上一刻崔珉笑意盈盈地满口答应,让他将计就计先认罪,到时再想法子替他翻案。
可丝毫没提起他去审问了燕国奸细,还拿到了证词这件事。
若那证词上真指认是他,他认罪岂不是自寻死路?
裴勋不是傻子,仔细想想,从崔珉无意透露他喜好绣品时,自己恐怕便入了他的局。
崔珉斟了杯茶,修长的手指轻点杯沿:“她可与你说了什么?”
“没有。”裴勋摇头。
心中想法落实,他笃定,崔珉在心虚。
崔珉看向手中茶盏,茶汤映出他此时的脸,惯常的笑眼落下来,语气未明:“你确认她已经死了?”
裴勋点头:“已无心跳,没有气息,应是死透,崔大人,人证已死,不若反咬沈洵舟一口,我也不必假意认罪......”
正反驳着自己方才答应的话,崔珉又问道:“她脑后可扎着什么东西?比如一根针?”
裴勋一愣,仔细回想,探她脖间脉搏时,的确见其脑后有一道亮闪闪的东西,迟疑了:“好像有。”
盏中茶汤荡漾起来。
崔珉轻轻勾起唇:“她没死,若在人脑后耳前三寸处,扎入银针,可令人昏迷一刻,无脉搏无气息,宛如死人,一刻后自行清醒,此为假死之道。”
此话落入耳中,裴勋皱起眉,立即出门回到月洞门周围。
拨开重重柳枝,原本躺在那的青裙尸体,果然不见了。
*
沈洵舟下了朝,一身紫色官服落入日光之中,面白如玉。他站在车辇边,正要上车。
身后传来声音:“沈相,某的车马坏了,可否搭上某一程?”
转过身,裴珏不复朝堂上的难看面色,笑着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