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早有婢女撑着纸伞等在府门口:“堂姑娘。”
细雨朦胧,逐渐起了雾气,发丝被这雨水打湿,偶有几缕散落的碎发贴在脸上,廖青玉用手轻轻将这些发丝抚上去,温和一笑应了她。
尚书府中的婢女自然个个都是机灵的,默不做声的引着廖青玉跟在尚书大人身后。
几人行至偏厅,青棠眼疾手快的接过婢女手中的伞,她不放心别人靠近廖青玉:“交给我吧。”
廖青玉跟着郭尚书一同进了偏厅,偏厅置了博古架,上面摆着各式古玩、瓷器、字画,她慢慢走了几步,其中有好几样是父亲身前送的。
郭尚书先一步坐在窗边矮桌前,桌上摆着未下完的残局。
桌边点了香炉,盈盈绕绕的香气从炉子里幽幽钻了出来,廖青玉坐到郭尚书的对面,执手拿起一旁已经沏好茶的茶壶给郭尚书添了些茶。
“青玉,你想好了吗?”
廖青玉倒茶的手一顿,将白瓷杯递给郭尚书说道:“年幼时伯父告诉我,既然活了下来应当明哲保身,纵然廖家只剩我一人,断不可有寻仇的心思。”
“但如今剩我一人,我自不愿浑浑噩噩的活着。”廖青玉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
郭淮恩苦口婆心道:“你这丫头,那可是虎窝狼穴,怎可只身犯陷,万一你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伯父,我想好了。”廖青玉说的肯定,打断了郭尚书的话。
廖青玉看着眼下的这一盘棋局,看似无解若是如视死般再下上两子,便可柳暗花明,破局而出。
是日,郭淮恩明白廖青玉的坚持,尚书府中才开始布置起来,喜气洋洋,迎来送往的下人腰间扎着红缎子,管家带着小厮婢女仔细查过府中的物件摆设。
“堂姑娘成婚,一切可不能马虎了,那边的牌子往后挪挪,这花不行,换掉换掉…”
“可京中只能找到这种花了,其他的开的不是时候,倒是还有一些在宫中。”
去岁年末,皇上下旨为二人赐婚。
王爷成婚,宫中自当是要定一个吉祥喜庆的日子,但传出来的旨意却让人一惊。
春末头一日。
是个不吉祥的日子。
郭尚书知晓后却也无能为力,不用想便知是中宫插手了此事,更为甚者,偏偏将廖青玉许给了瑜王。
“青玉,青玉…”
廖青玉直直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自己觉得倒也热闹,颇有趣的看着,耳边是青棠从外面跑进来的脚步声,嘴里不停的喊着。
雨刚停,一时窗外潮湿的雾气涌了进来,廖青玉轻呼出一口气,将窗户掩上。
“着急什么?”
“我给你说,郭尚书让人去宫中讨花去了。”青棠双手插着腰,气喘吁吁的,像是连路跑回来专门告诉她的。
廖青玉看着她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
“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廖青玉淡定的饮了一口茶,青棠不解的走到她跟前,刻意挡在她面前,斟酌说道。
“你为何不再等等,说不定咋们走了之后,乌公子倒是来了呢。”
廖青玉放下杯子,不在乎道。
“身在朝中,万事由不得自己,留心留行,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便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虽说他是我父亲的学生,但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敢赌。”
廖青玉最后一句说的刻意,她不敢赌人心,万一他忘了呢?万一他觉得自己的身份会牵连到他,挡了他的仕途?
“你总是这幅样子,什么事都风轻云淡的,什么事都不在乎,明日都要成婚了,那喜服还放在那里,碰也没碰。”见廖青玉有些怏怏的,青棠也不再提。
廖青玉听到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鲜红的衣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被青棠手疾眼快的夺了去。
“你告诉我,你心里真打算这样?”青棠压低了声音。
廖青玉被拿掉了杯子,只好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没说话,盯着青棠摇了摇头。
青棠看着她的模样,皱着眉头:“你要是不愿意,我们明日就走,我们回去。”
屋子里默了一瞬,廖青玉又摇了摇头,青棠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愿意,也不想,就是身不由己,明明在乡下呆的好好,被一纸圣意叫了回来,本来都相安无事,可他们却时时刻刻都提醒着她,既然非要提醒她,那廖青玉便顾不得其他。
第二日一大早,还未等府中的婆子来叫,廖青玉便起身坐在了床上,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了喝。
婆子敲了敲门,廖青玉朝外面喊了一声,随手将桌子上的东西装好。
“进来吧。”
“姑娘早起了。”婆子进来后看到端坐的人,她才挥挥手将后面的人叫了进来。
这婆子自廖青玉前几日入京后便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