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一条大黄狗从工作人员手里脱绳,拔腿大步跳跑到担架面前,凶猛叫吠的同时死死扒住架子不放。m.pantays.com
裴郁手腕的铜板红绳被拽下掉到沙灰里,戏服里挂着的铜色风铃被它含在口中。
腾腾黑烟余味厚重,上方的一块天空被染成灰扑扑的阴。
陈疏音在狗叫里醒了一丝神,双腿发软地往下跪,两掌也无力地摁在碎落的石头上,往上滑倒在地,把手心硬生划破出数道血痕。
人在没有求生意识时的身体重若千斤,刘依然没扶稳她,一同跟着跪在地上,“疏音!”
“我没事,我没事。”陈疏音转着手腕,试图用手指勾去手上的脏灰,声音微弱如蚊,听得人心脏紧缩。
大黄狗像是看见了主人般,换了方向朝陈疏音奔来,前腿下跪,用头抵住她腰身想把她翻转过来,嘴里呜呜咽咽地叫唤。
陈疏音对它有印象,它是裴郁大二时在学校里捡的流浪狗,刚捡到时它骨瘦如柴,干瘪的身体上尽是不明来路的伤痕,双眼无光,奄奄一息。
裴郁带它去宠物医院治疗时,还借着发现陈疏音欠了一次实践作业的名义叫她一并跟去。
陈疏音怕狗,自然不愿意,挣扎了很久才扒着玻璃门远远地守着它做完手术。
后来裴郁见她是真心恐惧,不再勉强,打发她走了后,再没带它出现在陈疏音面前。
没想到他拍戏也要带着它,还把它养得毛发光泽油亮的健康模样。
陈疏音被它顶得瑟瑟发抖,它也似有所察觉,往后退开几步,黑黝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瞧着她,眼圈有泪挂着,把周围的毛发浸得湿黏。
狗狗有灵,裴郁对它好与否,天地皆知。
陈疏音忽觉良心有愧。
她迷蒙记起那时,他为不知来历的流浪狗黯然的神情,细致清洗它毛发的专注,以及在他看到手术顺利完成后欣喜的笑,唇角轻勾慢扬时那张顷刻敞亮的脸,种种片段都在陈疏音的脑海里变得愈发明亮。
这念头一闪而过——他似乎没那么遭厌。
起码除去对她手段臭外,他如外界所言,是个面冷心善的人这事不假。
都说天妒英才,陈疏音不否认,她对裴郁同样有着无法控制的妒忌心理。
他出生富裕,星途坦荡,人生一片顺遂,还没少给慈善机构捐款,连眼前的狗,也是他赋予它二次生命活下来。
顶着完美的人生顺流直上,在她的人生里搅浑水。
陈疏音没少骂他黑心,这人就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人真的死了。
陈疏音被重启设置般,像个轻飘飘飞在天上的气球,一点点泄气。
如果她没有一生气就咒骂他,没有念叨着叫他消失,没有产生过恶念,他是不是就能逃过一劫?
祸从口中……她隐隐想起算命老师傅的话。
分明早就提醒过她的。
陈疏音的眼皮越来越重,她眼周的世界慢慢从椭圆缝合成一条线,直到完全被黑暗笼罩,她呢喃道:“裴郁,我不讨厌你,你差不多行了,别演戏了。”
大黄狗在她面前无助地转圈跳动,嘴中的风铃被这动作晃得愈发响烈,清脆的铃声混着凄惨的吠声,听着悲怆无比。
“滋——”
爆破的电流声无预兆地灌入耳中,堵塞的听觉乍然被清亮的空气疏通,陈疏音猛地睁开眼,捂住耳朵大口大口地喘气。
好痛。
两只耳朵好似被用火烫了一遍,耳蜗蔓延到耳垂的位置都有不可忽视的刺痛感,一阵阵地弹跳。
“宝贝,你没事吧?”注意到陈疏音不对劲,刘依然眼疾手快地把耳麦扯了下来,一边关心,一边朝另一头的男生吼道:“我不是说了要仔细检查设备的吗?陆方,你做事能不能负责点?”
“哎呀,我哪知道它会短路,肯定是前段时间后勤室被雨泡了,整理的人没把设备拿出去晒。”陆方跑上前,紧着眉问:“疏音姐,你还好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陈疏音在疼痛中缓过神,错愕地直起腰。
刘依然和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生一齐站在她眼前,紧张地望着她,一遍遍确认她的状态。
“依然?”
“嗯,好点没有?”
她快速环视一圈,是在潭竹市西区的一个老居民区,眼前大门的标识上写着“安定养老院”。
她怎么会在这?
“裴郁呢?”陈疏音握住刘依然的手,急迫地问。
“裴郁?问他干什么呀?”刘依然摸不着头脑,瞥了眼一旁的陆方,才侧头小声俯在她耳边,挤眉弄眼说:“这不是应该问你吗?我哪会知道。”
对啊,她不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