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上,他顺手将西服脱了下来。
温莎结早已松散,白色的衬衫也湿透了,勾勒出胸前精状的肌肉线条,浑厚的肩膀被打湿了的衬衫紧紧包裹着。
雨像是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他将袖口拉至肘关节 ,露出一截小麦色的手臂,纵横交错的青筋凸起,像是正在涌动着的波涛,似要破皮而出。
她推开了门童为她撑着的伞,沉落的雨滴不慌不忙,溅到了舒羯露出的脚踝边,高跟鞋有了雨点的加持后,镶嵌着的钻都闪闪发着光,裙摆尾部湿漉漉的一大片。
母亲给她的生日礼物被她给毁了。
随着步伐,高跟鞋踢踏踢踏,经过门厅前藏青色的地毯,踩在松软的百慕大草坪上。
这场雨算是彻底把她整晚保持的体面浇了个干净。这样也好,不用再回那个地方去了。
“喂,雨下的很大,你怎么不进去?”
他穿着板正的黑色西装,身型挺阔看起来像是一株虽然被打湿但依然挺立的松科植物。
听到声音,男人往背后转去。
随之而来的是那具有压迫感的身体,男人靠近她,身上的广藿香来势汹汹。
她在无数男人身上都闻到过这种味道,却从来没有一种连她都无法形容的香,那是一种并不绅士也不礼貌的、纯粹的侵袭。
男人望向她,黑曜曜的眼瞳如一汪使人沉沦的深渊。
“你不也是?”
雨早就把陈春来的发型打湿,嗓音低沉喑哑,宛若一把重低音的贝斯。
宴会厅内,从舒缓的舒伯特换成了节奏更为明艳欢快的弗拉明戈舞曲。
沉寂片刻,男人缓缓开口:“舒小姐知道‘弗拉明戈’是什么意思吗?”
舒羯眨了眨眼,酒意让她的思绪像是被水浸过的纸,晕开又模糊。她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陈春来的目光坠在她脸上,像火烛直穿而来。
舒羯的双眸被他的视线灼烫,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那道火线点燃,溶解得一片模糊。
她被雨淋透,脸上的妆也被洗劫一空,湿漉漉的发丝贴着脸颊,露出卸去艳色的轮廓。
那张脸依旧漂亮,却不再是众人目光里艳丽的女明星,干净得像张白纸。
尚未经历太多苦难的富家小姐总是这样的,淋个雨都像做了什么委屈的事情一样。
她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从刚刚神采奕奕的模样变得如此?他并不是很好奇,只是他知道——
暗夜沉沉,一轮不可能的皎洁月亮于天边坠落在他的灵魂之上。
“意为逃亡的吉普赛人。”陈春来戳破思想的种种气泡,伸出手对她发出邀请,“那么,舒小姐要当一回吗?”
鬼使神差,舒羯在雨中搭上那只濡湿宽大的手掌,一起往同一个地方走去。
*
低调的捷尼赛思就停在路边,男人绅士打开副驾驶车门,护送着她进去。
陈春来从后备箱拿出条柔软蓬松的鹅绒毯子,丢给了一旁的舒羯。
“你擦擦吧。”
舒羯被雨浇得晕晕忽忽,再加上刚刚饮了些酒,脑子有些麻木,像是灵魂出离了一般。
陈春来又掠过她,往后座拿了件洁净的西服,盖在她的腿上,没说话。
男生头发上的雨水滴到舒羯的肩颈,似是被蝴蝶的翅膀轻啄了一口。
身旁浑厚的男声像是在醉酒状态中引导她理智的一阵光,她没有心思多想,照着陈春来的指示从头到身子擦了个遍,也没在意自己的体态是否得体。
她只记得腿上很温暖;那条毯子的香气她很熟悉;自己很努力地把自己擦干了。
过了半响,半湿了的毛巾从陈春来的头上盖了下来。
一股喝了酒之后才有的甜言软语从旁传来:“你也擦擦。”
陈春来怔住,舒羯的莹润雪白一览无余暴露在他眼前,他忙将头仰了上去,不料又对上她充满醉态的柔媚眼眸。
他把头深深埋在方向盘上,两手从头顶抢过舒羯手里的毛巾,闷声道:“我自己来。”
待舒羯身子重新回到副驾驶上,陈春来才默默挺直了脊背。
中央扶手上,一沓厚厚的纸吸引了舒羯的注意。
“这是什么?”
在头上擦拭着的手忽然停下,男人不仅面色更冷,就连嗓音都沉了一个度:
“什么都不是。”
仿佛有人去世,两个人在狭小的车内突然无声。舒羯缩了缩身子,被这份静默给震慑。
良久的沉默之后,女生眼睛的灯心草颤动,她幽微开口:“我们是不是挺有缘的。”
陈春来抬眉,起了兴趣:“和舒小姐?怎么个有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