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得这么好听,搞得他有不满也不好意思开口,这个女人,说话真是有意思,跟在网络媒体上是完全不同的人。
“谢谢夸奖。”舒羯笑意更深,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微微颔首:“哎呀,没酒了,宋总,失陪。”
*
外面下起了雨,斜斜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凝成水珠,缓慢滑落,像水晶吊灯上的串珠。
宴会厅里,悠扬的交响乐流淌而出,将外面的雷鸣吞没在一片华丽之中。丝绒帷幔遮掩住窗外雨点乱撞的影子,金边高脚杯在水晶灯下折射出晃眼的光,宾客们举杯碰撞,珀色液体在灯影下游荡。
有人笑,有人亲吻女士的手背,有人旋转着步入舞池,裙摆与西装的翻飞之间,是一群为荷尔蒙而扑火的飞蛾。
舒羯应该加入进去的。
她该微笑,该伸出手,让某个或熟识或陌生、或刚好得到母亲默许又恰巧盯上她的男人牵起,贴合着节奏跳上一曲。
她今天作为女儿的这场戏一直都扮演得很好,所有人都夸她漂亮、优雅、矜贵,是一个彻彻底底从骨子里浸泡过艺术与精致的名门小姐。
本该是开心的。母亲送了礼物、还为她做了那么多。可是…身上的裙子和周围人的目光都好重。
母亲想她结婚,非常强烈的目的。她身为女儿…也是不是该听她的呢?
她生出一丝冲动,想在此刻摔碎杯子、拨乱自己的长发、撕开身上这条束缚的裙子。
她想疯狂一把,她想逃——去到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地方,去粉红小马俱乐部吧,哪怕她根本不知道那究竟在哪里。
SantaMonica?不,她只是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一切,只是离开就好。
只这么做,她母亲会纵容她的。她对她还有用,她现在有作为女儿任性的资本不是吗?舒珂宁说她只有我不是吗?
身上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锁住她的骨骼,灼烫如地狱下锅煮过的镣铐。
有人靠近她,端着酒杯的手微微抬起:“舒小姐,生日快乐,愿意赏脸喝一杯吗?”
她恍惚地回神,看着那杯泛着浅金色光泽的香槟,杯壁凝着细碎的水珠,她忽然觉得厌恶,一种抵触从胃里翻滚而上,像是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腻甜。
她的手猛地推开了递到唇边的酒杯。
不等对方反应,猛地撩起层叠的裙摆,从人群中悄无声息地掠出去,朝着宴会厅门口走去。
门口。
只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暗光从门外投射进来,随着门童拉开门,舒羯迎着湿润的空气深吸一口气,外头雨下得更大了。
她真的跑了出来,而宴会厅里,交响乐仍旧悠扬流淌,灯火仍旧温柔璀璨,舞步仍旧翩然。
仿佛没有人察觉她的逃离。
她的生日宴,没她也不是不行。
*
舒羯站在门庭对着飘洒下来的雨怅然若失。
铜制金属路灯闪烁在外,与室内的热闹不同,室外除了动态的雨,就只剩下一整排一整排停着的豪车。
从远处看像是一个个失孤了的孩童,落寞又孤寂。
夜晚黑暗,寂默得像是人类的大结局。
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轻拂在脸上,密而长的眼睫上早已被雾气笼罩住。
舒羯饮了好几杯香槟,头脑已有些晕晕乎乎。凉风吹过,唤回了她几丝清醒的意图。
她突然有点怀念自己在工作时候的样子了,至少在当女演员的时候有很多人真心实意地喜欢着她。
而现在呢,真心?她讪笑着,都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舒羯身上穿着的是件抹胸礼服,胸脯部分镶着一颗颗白玉般无暇的珍珠,莹洁的后背尽收眼底,直角香肩被雨所侵蚀的雾气染得溟溟。
秋浓露重,寒气凝结成雾。舒羯向着空旷草坪凝望,忽地,她偏头,眼眸微微一怔。
母亲大张旗鼓举办的晚宴之中,居然有人也和她一样,如此不合时宜地站在外头。
在无数豪车云集的前院,一个穿着西装端肃笔挺的男人在辆车旁伫立着。
他们之间相差不过几十米,似乎靠得很近,却又很远。
在温暖壁灯的掩映下,男人神色被照得淡漠。
“说了多少遍,我不相亲。”低沉如金属质感的嗓音传来。
得,又是个被逼婚的,看来同病相怜的人还挺多。
“见一见?什么见一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亲事都帮我谈好了,说是相亲,结亲还差不多。”
他们又说了什么,舒羯再听不到了,不过可以看出电话那头对方的怒气值不少,声音震得拿着电话的男人手都离远了一些。
就在此时男人手一顿,视线突然转向这里。
无色透明如流水般的急雨砸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