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了罢。”
姬时语有心避开吃药一事,转而随手撩开了车帘,辽州城门口俨然就在前方,只待出了城门,不肖多久就能抵京回府。
也不知道姐姐可回了京,她早就馋随州的桂花蜜了,前不久去信让姐姐多带两罐回来,她想泡着羊奶吃……
姬时语舔了舔唇,思绪还在美味的奶香桂花蜜,余光一瞥,皙白的手几乎僵直在了空中。
“呜……”
辽城杨柳胡同里的阴暗角落,一个少年蜷缩着。
猛烈的扇打撞击将那颗头颅狠狠砸在了墙上,他扭曲起来,血花顺着头颅他的脸颊一滴、一滴落地。
呜咽随风,隐忍不见。
“停下!”姬时语顾不上心脏的剧烈疼痛,这濒死的跳动,她瞩目死死那少年。
狐狸眼、脖上痣。
江曜!
是他吗?
是他!
这是姬时语前世至死忘不掉的人,她的心病。
她迅速跳下马车,提裙小跑,边喘边喊,“给我住手!”
江曜只感到双眼都被糊住,血液沸腾着,血色雾蒙蒙,他是快要瞎了?
“啊!”有人似杀猪的惨叫。
江曜反手将袖中的匕首喂进了他的心窝,他甚至看不见那盛况,但仍旧阴恻恻地笑了。
辽城之内被这些人划分地盘,他一个外来人自第一日起就被不停的驱赶离开,今日不过是从一户人家那讨到了一口饭吃,便遭到十几个人的聚众殴打。
江曜从来都是睚眦必报,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耳朵嗡嗡作响,面前之人却散开了。
“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
“欠打,那就一起收拾了。”
“你们做什么?萍亭,柳嬷嬷,立马去报官,我倒要看看这辽城是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草菅人命。”
舒氏慈眉善目的脸板了起来,乞丐们一看有贵人来了,哪里还敢围聚,一个比一个精,撒开腿转眼不见了踪影。 柳嬷嬷才是明白这些个溜子势利眼的很,“夫人,要追吗?”
江曜只感觉身上一轻,抓他衣襟的乞丐甩了手,他站不稳,突然一双手臂撑在了身后。
姬时语顾不上他全身泥泞,扑过去就将人接住。
鼻息间是女孩子独有的玉兰花香,透过茫茫血色,江曜望到了一束光,那张还显得稚嫩的银盘小脸已有了小荷尖尖的貌美。
是天上下来的漂亮小仙子?
江曜死咬住牙齿,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劫,他什么也不信,就算是菩萨降世又如何?
他会一并将菩萨拉入地狱!
“放开!”江曜怒斥双眼,狐狸眼里目光凶狠,一把推开姬时语。
他的手发软,姬时语的身子只后退了一步,而江曜却一头栽倒在地,额上的血蜿蜒不止,整个人再无生气。
“娘!娘!”姬时语太慌了,她怕死了江曜此刻的样子,掏了帕子就捂住他脑袋的血窟窿,“娘,快救救他!”
“这都是在闹什么?阿锁,起来。”
舒氏见不得自家亲女满手鲜血,那感觉会令她想到不愿设想之事,舒氏让萍亭将人抱起,可姬时语哪里依得,神色哀求,攥着她的衣袖带了哭腔,“娘,他不会死了吧?求你了,送他就医吧,呜呜……”
“阿锁心善,娘就听你的。”
舒氏叹了口气,喊来侍从抬起江曜送去就近的医馆,她瞧见姬时语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模样,心生些许的怜悯,那孩子也不过半大,却被城里的乞儿们不知死活轻重的打,着实是可怜见的。
今日阿锁有心想救人一命,路过把人送去就医能治好是最好,只当为自己可怜女儿积善了,舒氏如此想。
可她这般想,姬时语却不是。
医馆的郎中给江曜清洗了伤口,上药包扎,不多会郎中便一脸为难地来寻见舒氏。
他直言伤势过重,小城恐怕难以医好,日后很可能留下残疾。
郎中瞧了眼舒氏衣着华贵,心中了然,“夫人若是有心想治好这孩子,需得换个好医馆了。”
舒氏本想说罢了,姬时语却抱住她的腰,可劲的撒娇,“娘,咱们善人做到底,就把他带回府去吧?今日女儿没看到还好,可看见了,若是,若是他治不好了,回头晚上哪还能睡得着?”
“他好惨啊,那么多血,一定很疼吧,就像我吃好多好多药一样痛苦。娘,我看见他那么痛,阿锁的心口也好疼好疼呀,阿锁不想疼。”
小姑娘圆脸鼓鼓,方才小跑身体抱恙脸色惨白,说起这事捂着心口一个劲喊痛,眼底泪花要掉不掉。
舒氏哪还有不依着她的道理?只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