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脸上泪珠,恭敬地施了礼:“堂兄……殿下万安。”
她说得急切,将话捣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常喜听得直皱眉,出声提醒:“夫人,此事是武安侯府的后宅私事,与王爷并无干系。”
陈续宗却直起了身,朝他摆摆手,对陈淑芸道:“你方才说是谁执意要过继淳哥儿?”
常喜眉心一跳,知他对这事生了兴趣,稍后退了一步。
“二房的江氏。”
“哦?”他转着手中的墨玉扳指,垂着视线,眼皮未抬,“那是为何?”
陈淑芸抬手用手帕擦拭脸上泪痕,想也没想就答道:“自然是为后半生寻个倚仗。”
“倚仗?”他唇间咂摸着这两字,良久,竟轻笑出声。
寻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幼子作后半生的……倚仗?
陈淑芸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蓦地止住了抽泣,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他唇角那抹笑很快就消失了,抬手示意常喜为她搬来座椅:“你且说说此事始末。”
听他如此说,陈淑芸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在老太太那儿说的一番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其中不乏添油加醋的成分。
陈续宗微皱了眉。她话间的恶意猜度即便已被有意遮掩,仍然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不过他还是说:“既然如此,你待如何?”
陈淑芸忙从椅上站起:“只要莫将淳哥儿夺走,王爷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下文。
屋中一片寂静,有一下没一下刮茶盖的声音格外突兀,就像纷繁的鼓点落在心上,让她备受煎熬。
陈淑芸有些后悔了,同晋王谈条件又和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在她的心逐渐沉到谷底之际,那人方不轻不重道了句:
“下月初五,安玄寺,本王亲自见她。”
陈淑芸没有多想,忙不迭答应下来。
眼看对方起了身,这就是赶客的意思了,她识趣退下。
回到武安侯府的时候,奶娘正在院子里带着安哥儿和淳哥儿晒太阳。看见自己的孩子,陈淑芸面色稍霁,走上前轻抚淳哥儿,却不想一时走了神,指甲刮到了他的额头,激得他一阵大哭。
陈淑芸懊恼不已,将淳哥儿抱在怀里又是安抚又是哄睡,他这才止住了哭声,不久进入了梦乡。
她抬眼示意奶娘将淳哥儿抱回屋里安置,自己起身进了屋。
方一坐定,侍女便递来了茶水。陈淑芸颇不耐地推了开来,揉了揉额角:“我总觉得这事古怪得很,你说晋王为何要单独见她?”
碧云放下茶盏,在一旁试探着道:“兴许是王爷要亲自劝那江氏打消念头呢。”
陈淑芸未经犹豫就摇了头:“我原先也如此想来,后来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却越想越不对劲。晋王是个什么人,我还是知晓一二的。这种小事怎会劳烦他亲自出马,更何况那人若是真用这般温和的法子才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碧云犹豫了瞬,还是轻声道:“夫人,王爷也许存了旁的心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淑芸神色微变,喝道:“不可胡言!”
碧云连忙噤了声。
陈淑芸略微思忖了番,放缓了声音:“这事若是传扬了出去,晋王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别说保你了,我也不会好过。”
她向身侧瞥了一眼,暗含警告:“所以这事不论真假与否,决不能向外透露一个字。”
碧云忙道:“奴婢省得。”
陈淑芸缄默,端起茶盏小抿了口茶水。其实她先前隐隐猜到了这一层,只是哪敢深思下去。无凭无据,谁又敢对晋王的私事妄下断言。
她叹了一声:“也罢,只要莫将我的淳哥儿夺走,其他的事都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