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韫跪着,额头几乎要嵌进地里。m.gudengge.com
“皇后娘娘,诗菀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从小养在乡下,不懂规矩,还望娘娘开恩啊!”
沈诗菀清楚的看见,皇后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沈夫人。”她开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愠怒,“她不懂规矩,你还不懂规矩吗?听说这衣裳可是你亲自派人去莲月坊的。你可是宋贵妃的亲妹妹,好,好得很,你们宋家是要造反吗!”
在场众人何时见过皇后发这么大的火,哗啦啦跪了一地。
“皇后娘娘息怒。”
喧闹的殿内刹那间变的寂静无声,烛火摇曳,映照着那抹瑟瑟发抖的身影。
宋舒韫双手紧握,指尖发白,努力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冤枉啊娘娘!臣妇岂敢有不臣之心啊!娘娘您也知道莲月坊的规矩,他们设计的纹样,只有亲自上身的人才能知晓,旁人根本无从得知啊!诗菀的衣裙是臣妇找人为她裁制的不错,但这样式除了诗菀和绣娘知晓,旁的人是一概不知啊!求娘娘明鉴!”
语毕,她早已眼眶通红,大串大串的泪珠夺眶而出,看着好不可怜。
沈逸明眼见形势不对,急忙向前挪了几步,“娘娘明鉴,这事我和夫人都是知晓的,绝没有旁人干涉,这衣裳……”他顿了顿,眼里快速闪过一丝犹豫,闭了闭眼,还是沉声开口。
“这衣裳……应该只是诗菀选择的纹样碰巧和宋贵妃的相同罢了。”
“哦?”皇后眉毛一挑,勾了勾唇,“照你们所说,那可真是好巧啊,你们这位新回府的女儿和宋贵妃可真是心有灵犀。”
“娘娘!”宋舒韫声泪俱下,大滴大滴的眼泪打在地上,“求娘娘开恩,放过诗菀吧!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若是知道,定不敢在娘娘面前穿这牡丹纹样。今日才是她回府的第一天,臣妇日后一定严加管教,处处留心,绝不会让此等事件再次发生!”
她头垂的更低了,哭的浑身颤抖,双肩不断抖动。在场众人怔怔的看着她的单薄的背影,无一不为她的慈母之心所感动。
可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沈诗菀,你可真是好命,老夫人一向慈爱包容,更何况你又是她的第一个孙女。趁她现在带着远儿离席,我看还有谁能救的了你!”
“哼,皇后一向宽宏大度,今日之事她虽理亏,但她对她的仁慈名声可甚至在意,必不会责罚于你,这样我对老夫人也算有个交代。”她转了转眼珠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可这事若是传出去,在南诏城内,谁会不知你得罪了皇后?那么你今后的日子,又还会好过吗?”
这样想着,她暗暗望沈诗菀的方向瞟了一眼。
可就是这一眼,她的瞳孔却猛的骤缩。
大片大片的人皆跪伏在地,可唯有沈诗菀一人,淡淡立着,丝毫没有恐惧之意。
霎时间,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皇后娘娘。”她开口,嗓音清亮,像是有种魔力,轻而易举便能抚平人心中的烦躁,“不知是何人所言,小女衣裙上的纹样是牡丹纹样?”
一语毕,满座皆惊。
是了,沈诗菀的衣裙只是单单露了个裙边,就有人忙不迭的冲出来说她的衣裙与宋贵妃的衣裙相同。
现在想想,连衣裙样式都没看清楚便立下断言,难道不是更为古怪?
眼见众人心思不定,面面相觑,沈诗菀只是淡淡一笑,将被弄脏的斗篷完全卸了下来。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浅粉色的弹花暗纹锦服上,用月白色的织线绣了大片大片的芍药花,裙角上还有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缀上了细碎的花瓣。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当年宋贵妃的衣裙,乃是由宫里的七位绣娘,用了无比珍贵的孔雀羽线,一齐绣了近两个月才绣出那么一件。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华贵之极,天上地下只此一件。
而如今沈诗菀身上的这件,可是素净的多,只是颜色与款式与宋贵妃的衣裙有些相似,其余地方根本不能说是有类似之处。
甚至连宋舒韫口口声声说的牡丹,都未绣在她的衣裙上。
“娘娘。”她不卑不亢,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继续开口道:“小女虽愚钝,且自小长于山野之间,与南诏城内众贵女自是无法相比。但臣女却懂这牡丹与芍药之间的区别。牡丹乃花中之王,而芍药却只是陪衬。世人都说,何人不爱牡丹花。平心而论,牡丹的富贵的的确确叫人为之倾倒,但众人皆知,牡丹是皇后的象征。而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是牡丹在这世上唯一能配上之人。若是有人敢拿牡丹来顶撞娘娘,那自是大不敬!”
“小女虽不懂南诏礼仪,但却懂的尊卑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