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心腹,好打听boss动态,抑或是借近水楼台吹一吹耳旁风,所以岗位守则第一条,就是不能偏颇,做好一枚沉默的齿轮足矣。
赵蔓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OK,现在boss刚好见完客,我带你去打个招呼。”瞥了眼腕表,Cynthia终于能卡着老板滴水不漏的时间安排,把赵蔓枝塞进去,“你叫……赵、蔓、ji?”
她名中“枝”字是香港人普通话重灾区,Cynthia读错也见怪不怪。赵蔓枝挂着得体的笑,纠正道:“是,zhi。”
“没有英文名吗?”Cynthia倒是爽朗不觉难堪,笑着为自己找补,“怎么不想着起个英文名?”
这是港岛的惯例,学习与工作,喊英文名会更顺口。内地生来港第一课都是为自己选个合适的英文名,而赵蔓枝拖到Year3结束都用着本名,开始是难以挑选,后来则是不愿意。
她喜欢自己的名字。
周敦颐夸赞莲花不蔓不枝,她偏要活得多彩。
“没想好。”面对对方的问题,她显然不愿多谈。
“Fine,那我需要好好学一下这个字的发音咯。”Cynthia挑眉,“或者,叫你蔓蔓ok吗?”
赵蔓枝笑了,“当然。”
毕竟,实在不必为难一位香港人的普通话。
Cynthia进办公室报告,赵蔓枝在外面等待着,深吸一口气,把衣服理得平整。
一低眉,正好觑见胸针上缺了水钻那处,像个落寞的句点。
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它取下时,Cynthia肃着脸色出来,用两人之间才听得见的音量密密叮嘱:“庄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一句话都不要多讲,他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尽量别冒犯。”
赵蔓枝忙点了两下头,然后就亦步亦趋地走进那扇胡桃木大门里。
办公室通间铺满真丝毯,吞没了高跟鞋略富攻击性的足音。明亮的落地窗前半垂着木百叶,被破成一隙隙的阳光错落地笼在龟背竹油润宽大的叶片上。
窗前矗着一个男人,左手插兜,右手拎着那只小号园丁壶,一副闲庭信步姿态,饶有兴致地浇注着眼前的植株。
她几乎瞬间认出他,呼吸也随之一窒。有些人真傲慢,对植物比对人还更有耐心。
“boss。”
Cynthia一声唤,把两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她展开资料夹呈去,笑得很周到,“集团招的新助理,是suerintern的,时间正好到我休假结束。”
男人嗯了声,抬眼看了看她,才去看资料。
他眉骨高,有时难免显得目光阴恻恻的,赵蔓枝陡生凉意,手心沁出冷汗来。
庄又楷是抱着审视的心态看她简历的。
履历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C校在读,GPA3.78/4.0,前两段intern都是有名的酒店,还领着奖学金,学校活动也参加了不少。
与那位Vivian如出一辙,千辛万苦到了这个位置上,却全是歪心思。
想到这,他就没了再看的耐性,眼皮轻掀,眄过简历最上方一栏的名字,眉心微微蹙起,“你叫赵蔓……枝?”
听到boss的发音,Cynthia忍不住在心底发笑:看,这个名字多难念,不光是我错,连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也一样要当港普的手下败将。
她面上仍保持沉着干练的神色,只敢在心底悄然揶揄,但这样的滑稽实在让人忍得辛苦,以至于在听到一声轻笑时,Cynthia差点以为是自己没憋住。
直到发现庄又楷眯着眼,目光的焦点落在她身侧那人上。
肇事者,赵蔓枝。
人如其名,甚至比这个名字更可恶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