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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多月来她每日都是挑晚上的一小段时间切过来一会,只有今日时间宽裕些。
萧珏估计至少得两个时辰才能视察完粮草以及安排好辎重补给事宜,况且他自己可能也是需要洗浴休整的,那来找她怎么着也得三个时辰之后了。
连日来喝药治疗,温瑾感觉小号这边的双眼已经不再是空茫茫一片,可以看到些模模糊糊的影子,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有些激动地命结香给自己穿戴好,她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赵焱。
如同上次一般,结香带着温瑾走的依旧是人迹较少的宫道,寻常时候,这条宫道上并无什么人,不会被人看见公子的长相。
最担心的是出了这条宫道走向崇政殿的那一小截路,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就像上次那般。
是以结香一面差人去向赵焱禀报,一面带着温瑾慢吞吞往崇政殿走。
然而越怕什么便会越容易遇见什么。
温瑾跟着结香快至崇政殿时,便听见一道震惊又疑惑的苍老声音。
“殿下?”
温瑾能看到此人隐约的轮廓,她疑惑望向那团身影。
“我吗?”她指像自己。
“大人眼花了吧,这是陛下的侍君。”结香情急开口,挡在温瑾前面,“还望大人自重,不要这般盯着我家公子看。 ”
温瑾有些讶异,结香头一次言语措辞如此没有礼貌,还不及她反应,结香便急匆匆拉着温瑾离开。
伫立在原地的老臣腰背又佝偻了几分,他已至耄耋之年,活着也不过是徒增年寿而已,为先帝尽忠将是他人生最完美的归宿。
但他还有全族上下七十口人,还有那么多门生弟子,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他们考虑,晚年变节任谁都不想,可他别无他法。
望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宋义拄着拐杖的那只枯瘦苍老的手微微颤抖,终是徒留一声叹息,蹒跚而去。
温瑾走到崇政殿门口时,临时改变注意,让结香带着自己去拜访上次遇到的容妃。
她心中其实一直有疑惑,但都刻意忽略掉了。
在那道苍老的声音唤她“殿下”之时,她终于想起,她穿越之初,身边的宫女似乎也是称她为“殿下”的。
另外,之前做过的那两场梦也有待思考,第一次是上帝视角的梦,第二次则是第一视角的梦,这些想必都是与原主相关的。
原主究竟是什么人?
赵焱时常和她提起他们之前的少年趣事,想来原主与赵焱应当是青梅竹马,自幼相识,但似乎从未明确说过原主是什么身份。
不,原主真实身份若是大燕某个王爷的话,那岂不是皇亲国戚,和赵焱有血缘关系?
所以赵焱才不愿意告诉她原主身份是什么,因为他们之间是违背伦理的!
而温瑾,每次上线的时间太短,重心也放在大号那边,竟然从未在意过这些疑点。
现在纵使有些捋顺逻辑了,但仍然感觉缺少了什么。
容妃此次并未如同上次那般情绪激动,至少从温瑾的角度来讲,她没有再扑到她身前拽着她哭泣了,并且话也很少。
殊不知,容妃满面泪水压抑着自己的哭腔,对于温瑾的寒暄只能回复一些简单的音节,多说一字便会露馅。
她终于忍不住了,抬脚冲出门去。
一旁的宫人忙解释说自家娘娘身体不适,劳烦公子稍待片刻。
温瑾眼睛不好,看不见容妃面容表情,自然不疑有他。
待容妃回来后,她索性开门见山:“既然娘娘熟识我与陛下,那娘娘可知我之前与陛下是何关系,我是不是姓赵呢?”
“我也并非给自己脸上贴金,只是今日偶遇一位老先生,他唤我殿下。”
温瑾说罢戏谑地笑了笑,“你说奇不奇怪,他居然称呼陛下的男宠为殿下,哈哈,真是奇怪呢。”
温瑾每说一句,就好像往萧月熙心口扎一刀,她空濛悲伤的眼中,不断涌出泪水,划过脂粉妆点的面容,无声地坠落。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并非害怕也并非寒冷,仅仅是这心灵的痛苦太过剧烈,像要撕碎她一般,让她的躯壳无法承受。
身后的婢女将手放在她肩膀上轻抚,她知道,这是警告,也是在稳定她的情绪。
萧月熙抠紧自己细白的腕子,终于让情绪平定下来。
“你不姓赵——你姓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