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愿告诉我?”
阿淮继续如她所愿地提着问,尽管上个问题她都还没答。
庄绒儿不说话了。
“若是不愿,不如我们回房休息?唱曲已经结束了。”阿淮放轻声音,听起来像枕边的耳语。
庄绒儿感觉耳侧、连带着半边的身体,似乎都有些痒痒的。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阿淮的脸,逐渐怔住了,再度开口时,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只带着某种痴痴的惘然,“……我在月满夜宴上,偷偷地,跟着你。”
“……”
她面颊上染上薄红,神情是说不出的专注,“一直,一直,跟到了戏台下。”
“……”
“你的同门捉弄你,想取下你覆面的帛带,我气急,放了小蛇吓唬他们……”她的每个字都慢慢的,好像是从回忆中挤出来的,听在耳朵里,带着一种和花酿类似的酸涩,“你扭头看我,我却早早躲起来了……你看到过我吗,你,你记得我吗?”
她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阿淮已然明白。
庄绒儿百年前跟着荆淮参加月满夜宴,听过同一首琼台戏。
她在同门捉弄荆淮时用计阻止,但不敢现身,只有慌张躲藏,却又悄悄盼望对方能够注意到她。
……这是她的少女心事。
阿淮感觉自己的指头又一次变得冰凉,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冷酷地撞击了他的心口,但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仍低声回应着:“……看到了,也记得你。”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勉强抬眸,对着庄绒儿露出一个安抚意味的浅笑。
庄绒儿眼里的水光更盛,她的脸完全凑过来,几乎抵着他的鼻间,呢喃地说:“这首唱曲的意思是,我很想你,每时每刻……荆淮……”
苦涩还来不及漫过心头,阿淮在恍惚中完全风化,因为庄绒儿没有停在原地,她仍在越过几乎无可减少的距离,直到被专属于她的香气完全笼罩,陌生的、柔软的触感贴在唇边,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耳中亦闪过爆炸一般的嗡鸣——
庄绒儿,吻了他的嘴角。
哪怕是……把他当成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