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彩坊接到一桩子生意,与坊子里胶着的状况不谋而合。www.banweishuwu.me
死的是田凤村一家三口,一对年轻的夫妇,还有男方的母亲。
购买纸人的五姑说,小两口日子过得挺好,恩恩爱爱如胶似漆。偏偏男方母亲死活不乐意,发了疯似的闹腾,夫妻俩就决定收拾好行囊,搬出家去。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本就偏激的母亲,夜里偷偷拿了柴刀,摸到夫妻俩房间去。
她先是一头抹了儿媳妇脖子,再割掉被泼了一脸血吓醒的儿子脑袋。
农村妇人干的是糙活,普遍力气大。奈何年纪上去,手脚不利索。她砍了五、六遍,才把儿子的头剁下来,远比片一扇猪肉艰难。
头颅连着一小节脖颈,断面粗糙的,充斥着细小的碎肉。
翌日隔壁婶子上她家提老母鸡新产的鸡蛋,惊觉室内发生的命案。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砍死儿媳妇,手刃亲生儿子的妇人,没有亡命天涯,反而比平日歇息底里的表现更为平和。
单怀抱着孩子脑袋,像安抚一个不会背叛,无从割舍的幼婴。忘却了他早就被自己养育过一遍,将敬爱长辈的心思分到了他人身上。
齐天申听得目瞪口呆,讲述的人把她的下巴合上。
编织着纸人的祁夜良,表示能够理解。这回轮到讲述者吓得仿若被卸掉了下巴,齐天申给她拍了拍,装回原样。
努力得不到奖赏,力有不逮必定会挨骂。勤奋刻苦无人问,一朝懒散天下知。
祁夜良不得不承认付出所有热爱,并不能得到有效的回馈。恰如他在制作纸人方面,没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全靠后天积累,要被反超或代替太过容易。
只要齐天申再收下第二个智力正常的徒弟。
一再验证拥有的终会失去。试图牢牢掌控的,最后都会莫可奈何地脱手。
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祁夜良跪坐在少女身前,揽着她腰部的手下滑,从膝盖头无力垂落,在她纤薄的足衣上留下褶皱的手印。
为什么变得不一样?为何不能变回原来那样?
只听从他的指令,只依赖着他一人。非要做新生的燕雀,用尖利的鸟喙,啄破了以他的胸骨制造而成的牢笼,随后振动翅膀,毫不留情地飞向山长水阔。
他对解裁春一心一意,而好似不管是先前还是现在,甚至是不远的将来,她都会永远会保持着二三其操,无论她是否恢复智力。
当一个懵懂无知的幼儿不好吗?自有他为她遮风挡雨。
忘却了替荒野杂草纳凉的榕树,悄悄吸食了土壤里大部分的养分。叫蔓生的野草周游自在,却仿似身陷囹圄。
少年他看不破,堪不透。或堪破了,不想看透,堪透了,不愿意看破。唯有抱着少女尸首,坐在点燃了一圈的蜡烛中间,思潮跟着摇曳的火烛悠悠荡荡。
“要命了哦。”这是第几次了?她都数不清。
齐天申环顾了一圈满室堆砌的少女纸人,深觉自己的大徒弟废了,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趋势。
估计撞了也不会回头。
幸运的是福祸相依,二徒弟正在觉醒。且随着纸人的转移,逐步补全散落的神魂。大有返回正常人智力、认知的倾向,该不该说是阴差阳错?
但这不能更改祁夜良名为溺爱,是为谋杀的罪过。
“你这样下去,我就要报官了。”的威胁并不管用,毕竟死的是一张纸人,复活的亦同。难道要她去敲登闻鼓,控诉大徒弟对一纸人情愫失控?
她会先被扭送到医馆那治治头脑。
好似任何舒服的人体姿势,做来都不可避免地造成妨害。
比如翘二郎腿,促使骨盆倾斜。饭后犯困午睡,容易积食和胃反流。采耳形成交叉感染,诱发外耳道炎。桩桩件件要和感知的舒适度逆着来。
连精神方面的高度需求,也绝不容许人抱有丝毫懈怠。
跟脆弱的人体相比,灵魂处于另一种境界的神秘。
只能转移,无从干涉。在物与物的挪移期间,不可免地滋生出差错。
有时一点细微的差异,就能使得一个人性格从此天差地别。使人怀疑苏醒过来的这一位,是否是早前沉眠的那位。
否则追求长生的王侯将相,何不集体拜入纸扎匠门下,或将其奉为国师,举全国之力,化作纸人,以另一种全新的途径存活。
欸——好像还真有。
齐天申挠挠眼皮,记不清相关的资讯。
她说服祁夜良接受,爹不疼、娘不爱的事实。包括他亲自选择的亲信,也不乐意受他的挟持。
事实证明她口才不佳,属于站在桥头,劝备受家人欺辱的孩子不要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