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腿软。
待她踉跄着回了家门,夫妻俩坐着一对盘,真相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裴娴急得团团转。这时候,她连坊门都走不出去,更遑论找本家亲戚套问消息了。
说起来,他们家跟赵王虽然没结仇,但也不是一路人。并且因着张家之故,他家和钜鹿郡公府走得更近些。
裴娴坐立不安,以帕拭泪:“赵王下一步,不会要清理我们吧?”又咬牙恨道:“好不容易来京城,富贵没沾着,先就把命送了!”
薛翊抬手,示意她噤声。
薛家在京中的产业不大,能分给他这个幼子的院子更是小之又小,连着内宅厢房拢共不过三进。
他瞄了眼院外,依稀能听到坊间执勤的兵马来回走动时甲胄发出的叮咣声,一走一撞,每一下都打在人的心坎上。
他轻声安抚妻子:“短期内不会,京里那么多人物,我们算哪个牌面的?赵王即便清了君侧,下一步也当安稳人心。”
裴娴心下略缓,又想起族妹裴妍,不禁愁上心头:“钜鹿郡公倒了,张家二郎远在凉州,阿妍怎么办?”
“总还有张大郎在。裴家对张家有恩。”薛翊淡淡道,“我观张家兄弟,都是能扛事的。”
裴娴没见过张寔,不好评价。只是,就事论事讲,这生死档口,钜鹿郡公府明眼地大厦将倾,就凭裴妍那半截子姻亲,真能让张家出面与赵王硬顶?
她瞄了薛翊一眼,想起丈夫此前在花楼鬼混,半月不着家,一股闷气涌上心头,腹诽这年头做丈夫的都未必靠得住,何况大伯子?
尽管钜鹿郡公府被围,但这处高门大宅前依然不缺热闹。
前脚听雨领着凉州的人马刚走,后脚东海王府便派了一队人来——原来近日是先钜鹿郡公,即裴妍的父亲裴浚的四十冥寿。东海王妃身为裴家族女,来为早逝的族兄送奠仪。
若搁从前,倒也说得过去。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连河东裴氏本家都闭门不出,不敢与裴頠有丝毫牵扯,她这个出嫁的裴家女,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何况钜鹿郡公府都要倒大霉了,哪里顾得上办冥寿?这幌子用得也太不高明了!
打头的将领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眼面前这个趾高气昂的胡人部曲,又看了眼他身后人高马大的府兵,联想到前一阵被传得沸沸扬扬的裴家元娘与东海王世子的断亲纠葛,不禁有些狐疑,谁家断亲了还来往的?
但东海王府的来人就在面前,他只是三部司马里的一个小人物,既不敢得罪凉州刺史府,亦不敢得罪东海王府,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让路。
当然,他依然只给了对方半柱香的时间——反正方才凉州刺史的人都让进了,即便上峰要怪罪,也不差这一个!与其得罪这两家,不如顺手卖个人情,真追究起来,现成的挡箭牌不是!
东海王府的人这一进去,没多久外面的守将便听得里间嚎啕一片,哭声震天。
领头的将领尚不知裴頠已死,故而不知府里面发生了什么,又不敢强闯进去探看,只得再次派人把东海王府来人的消息传回了赵王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