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苏敬宪辞别。
待二人闲话完,钟易川踏出公主府的偏门,金黄色的夕阳已经铺满了整个街道。
他信手走在收摊回家的人群里,迎面来了位头戴幕篱遮面的窈窕女子,女子走到他面前停下,略略撩起轻纱露出半张脸:“钟公子,许久不见。”
钟易川闲适的神情略滞一瞬,自心底里露出柔和的笑:“周姑娘。”
周向烛放下幕篱,两手交叠放于小腹前:“不知公子可有时间小叙片刻?”
“前面便有一处茶坊,不若去那边?”钟易川说。
“不必,小巷旁略说几句就好。”
“也可。”钟易川抬起邀请的手臂放下来。
周向烛略微颔首,转身往不起眼的墙下走去,此处依旧有人来往,她便往街巷里走了几步,钟易川跟在她身后,直至两人走到一僻静无人的角落。
确认甬道两边没人,周向烛撩起幕篱耷在帽檐上,露出面容:“成婚之事……还望公子三思。”
“为何?”钟易川抿嘴,眉头略蹙“你……”
想起她对自己的评价,钟易川不知怎么辩驳,想了想,斟酌道:“那夜说出那样一番话也全非是形势所逼。”
“你或许不记得了,我们以前也曾见过。”
闻言周向烛细看他的眉眼,的确是有几分熟悉,去想也想不起来了。
那夜将周向烛送回周府,周家将他扣了下来。
钟易川一个外男,在闹市之中把周向烛从水里捞出来,在女子名节大过性命的当朝,周家又格外迂腐,更愿意周向烛被淹死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一个不知来历的男人拉扯不清。
湿漉漉回了家的周向烛一回家被摁在院子里跪下,钟易川被几个小厮围着,等周家的大老爷,周忠过来处置。
周忠得知事情的经过后,他给周向烛两个选择:“其一是这位钟公子使婆子来说亲,你二人成婚,也算得佳话一桩。”
高门大院中,站满了人却没一人发出动静,只烛芯噼啪、火把跳动,黑烟与灯光鬼魅相应成双。
“其二,就是你一根绳子将自己勒死,落得一个好名声,不连累你的姊妹弟兄。”
他话音落下,似乎听见人群后面一位妇人压抑的抽噎。
抽咽之中,还有个极低极低的声音:“这还叫我们怎么嫁人。”
周向烛面如金纸,低着头不发一言。
钟易川素听闻这位鸿胪寺卿周大人古板严苛,今日算是见了真容。
他上前拱手,高声说:“小生不才,愿娶周姑娘为妻,择日就请媒婆上门。”
周向烛跪在他身侧,脊背笔直,却不曾多看他一眼。
钟易川看着她,始终得不到回应。
紧珉着嘴,将头转过去。
钟易川并非是不能硬闯,逃离周宅。
他只怕周向烛受到刁难。
那夜之后,钟易川曾夜里暗访周宅,寻到周向烛的院子,被其大骂一顿后这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还是她主动寻来。
钟易川捏紧了手心。
心底罕见地跳起一阵雀跃,她还是需要自己的。
“我不记得了,”周向烛语速很快,轻巧又决然“不过这不重要。”
“我不会嫁给你。”
钟易川皱起往下压。
乌云般笼罩在面庞上,语气不由带了胁迫:“为什么?”
“我有意中人了,小女感念公子救命之恩,故来与钟公子说明白,请公子莫去请媒婆了。”
钟易川许久说不出来话,心跳鼓点般密集。
他像被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发热,扭曲的不甘争相爬上心头。
紧紧咬着后牙槽。
周向烛此来就是为通知他这句话,说罢微微福身,错身往外走。
身后的钟易川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惊她一跳,要甩开他的手,但这手如铁箍直勒的她手疼:“你干什么!”
她不敢大声嚷嚷,压低声音低吼。
“为什么?”
他像只快要发狂的野兽。
周向烛被他阴沉的面容惊惧的不敢动弹,一个劲的摇头:“这是我的私事,你快松手,不然我……啊!”
钟易川捏的越发紧,周向烛能听见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
“你觉得我无用,为什么要帮我?”
她疼的流出眼泪,这些话从他牙缝里挤出来,面容更加阴森可怖。
她流着泪摇头。
“你不记得了?”他好像要吃人。
周向烛觉得自己的手腕已经断了,她疼的跪在了地上。
钟易川的脸逼近,犹如地狱阎罗的质问:“你也觉得我无关紧要?”
正在周向烛觉得自己命丧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