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说什么?”
沈月兰:“我想着蓉儿养的太骄纵了,不晓事……”
“哼哼,”欧阳氏怪笑两声,笑着又咳起来,一圈人围过来,拍背的拍背递水的递水,送痰盂的送痰盂,好容易缓过一口气儿来,指着沈月兰说“你呀,跟你母妃一样,护孩子护的忒不是了。”
沈月兰听她提及自己已故的亲娘,眉眼快速下垂。
不然滔天的恨难以遮挡。
待太后又絮絮叨叨的说其他的事,她才将眼睛抬起来。
“不过也巧,穆庭想的也不是你家的三丫头,说是你家还有个卿,相中那个了。”
沈月兰倒没料到苏卿有这样的本事,略意外:“卿儿小时候身体不好,这几年才接回来。”
太后依在塌上,半眯着眼睛,意味深长道:“这孩子长大也不容易。”
沈月兰不语。
“但到底不是你生的。”太后又说。
“苏家是我生的也就一个蓉儿。”
太后欧阳氏侧目,浑浊的眼里满是嘲弄,不留余力地笑话她:“这不是你求的婚事吗?”
盈月微雨中,海棠花未眠。雨夜赏花的小公主,撞上风流才子,一见误终身。
十七岁的沈月兰为了自己所期望的自由,跪在大殿外当堂拒婚,不要皇后安排的婚事,直言非苏敬宪不嫁。
绝食三天,奄奄一息之时等到了皇帝赐婚的圣旨。
袖子里,沈月兰掐住自己的手背,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平静:“她们都姓苏,苏敬宪在老家的贞洁牌坊都竖了几年了,世人只知道他有一个女人,孩子自然也都是我这一个女人生的。苏蓉与苏卿并没有什么两样。”
哪知嫁进去后,才知什么天赐良缘,那场相会是欧阳氏的刻意安排。
欧阳娴静早知自己一身反骨,明面上确实为她寻的是位良人,全了欧阳娴静她的名声,背地里却安排自己与苏敬宪相会。
苏敬宪还未成婚,但孩子已有了。
长公主嫁了个二手货,沈月兰至今想来还觉得牙痒痒。
“况且,那孩子比苏蓉机灵。”
太后略抬了眼,看她:“有三丫头聪明?将整个后宫哄的团团转。”
“在母后跟前养了一年”她看过来,沈月兰作为小辈及臣子便要底下头“也是瞧着母后的面儿。”
太后不可置否地哼一声:“乏了,你且回去吧。”
沈月兰哪有不应之礼,起身告辞了。
走出门,正瞧许御医在门口站着等,她扫了一眼。
出了宫门,低声吩咐身边的静好:“听说许御医得了个孙子?”
“对,前头七个孙女,好容易盼来的。”
“夜里,悄悄把孩子请到府里来我瞧瞧。”
两人声音极低,不待风吹,自己就散了。
已走到虔化门,出了门就乘轿撵出宫,一小太监追着赶上来。
沈月兰转头,是皇帝身边伺候汤食的内侍。
“夏公公。”沈月兰停住脚步。
宦官夏朝恩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却已经做上了四品宫闱局领事。
夏朝恩身上有点功夫,跑了半个皇城也没见疲色:“殿下。”
他弯腰见礼:“皇上听闻长公主殿下进宫,差我来向殿下问安。”
沈月兰和蔼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家里两个姑娘年岁都不小了,方才去了太后宫里,与她老人家多说了几句。”
夏朝恩身量较高,与贵人说话时都略欠着些身子,低头恭听,活像个过弯易折的瘦高扁担。
“圣上也说呢,又说苏三姑娘与太子一道长大,是再好不过的了。”
沈月兰:“蓉儿也拿穆庭那孩子当哥哥待。”
内侍眸色微闪,笑说:“正是呢。”
都是宫里摸爬滚打出的人精,说话点到即止,正事说完两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夏朝恩回去复命了。
到了两仪殿,夏朝恩跪伏在地,将沈月兰的意思简单说了。
皇帝沈正,比沈月兰略小几岁,身着轻便的圆领长袍斜依在榻上,一手奏章一手朱笔,看也不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画个敕字了事。
丢下这一本,一旁的宫娥递上下一本:“哼,一边不愿娶一边不愿嫁,挺好。”
幽深的大殿中站了不少男女宫婢,具是安宁无声,好像只最上面半躺着的那个是能出气的。
说着,又批了一本,‘啪嗒’一声撂到地上,十一二岁的小内侍上跪爬在地上捡了,两手捧着摞到岸上。
沈正说罢,夏朝恩低着头跪在地上,等他发话。
“去跟皇后说了,把那个四姑娘带到宫里来瞧瞧。”
“是有多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