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举动看得夏正一愣一愣的。
戚沨先是侧头看了江进一眼,仿佛瞬间就读懂江进的行为,随即靠向椅背。
这一靠刚好压住江进放在椅背上的手,他“嘶”了一声,将手抽出来,仿佛没有看到戚沨略带警告的眼神,问夏正:“你看我这姿势,怪不怪?”
“怪。”夏正点头。
“哪里怪?”
“江哥,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啊?”
“……”
江进暗暗叹了口气,一咬牙,将原本撑着桌边的手往旁边挪。再挪十公分就要碰到戚沨的手了。
夏正看着江进的手像“蠕虫”似得往戚沨那边蛄蛹,越发不解。
戚沨扫过江进磨磨蹭蹭的动作,又看向本尊,眼里划过几分无语:“你是想演示职场性骚扰吗?”
“哎,对了!”江进立刻抽手,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果我……我是说如果啊,我就这样摸了一下你们戚队的手,你会怎么想?”
“我觉得你不敢。”夏正脱口而出,见江进眯起眼,又补充,“这不是看不起你,是真的。哥,戚队应该不会放过你。你还是要先想想后果。”
江进很想反驳,却忍住了。
他索性坐在戚沨旁边,瞪着夏正说:“我承认这示范有问题。这样,就当她不是戚沨,就我刚才的行为,我明确告诉你,大多数男性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起码不会觉得这是性骚扰。”
“这怎么可能?”夏正说。
“你觉得不可能,是因为你来往的人都正常,有道德底线,有素质,对法律敏感。”戚沨终于开口,“你不要对比你认识的人,先想想那些性骚扰案件。当案件发生,周围男性目击者的表现通常都是不敏感的,对此习以为常。而女性会表现得比较激动,还会在网上发帖谴责,对不对?”
夏正点头:“是。因为手不是敏感部位。”
戚沨接道:“可如果你问女性,十个里面会有九个告诉你这很恶心,会反复洗手,余下一个则会说,想把对方的手剁掉。她们还会非常细致地形容,那只手摸上来是什么感觉,有没有手汗,是什么气味儿,黏在上面洗都洗不掉。”
夏正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处理过性骚扰的案件,也听女受害人形容过那些感觉,不过那些案件不仅是摸手,而是已经到了非常过分的程度。
事实上即便到了派出所,性骚扰程度较轻的都是口头教育、警告居多,连拘留标准都不够。基层民警也会帮忙调解,原则就是轻微情节能不诉就不诉。
“可这个和家暴有什么关系?”夏正快速找回思路。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江进:“从根儿上说,它和家暴都是性别上的侵略。这样问好了,如果刚才的性骚扰不成功,这个男的下一步会做什么?”
夏正回忆道:“大多数会在民警的调解下承认错误,主观恶性小的,都会及时悔罪。但也有少数男性会喊冤,说是女的勾引在先,给了他暗示。不过说到底,这是因为骚扰不成功,没面子才诋毁对方。”
再说得直接一点,只要将对方说成是出来卖的,不是什么好货色,就能将这种骚扰行为合理化,借此洗白自身的错误——这哪里是骚扰呢,分明是调情啊。臭鱼配烂虾、臭脚穿破鞋,很合理啊。
戚沨语气很淡:“狩猎是男性骨子里的基因,但不是所有男性都会随时随地‘释放天性’,这和素质教育有一定关系。事实就是,人品低劣的人会更喜欢在垃圾堆里找猎物,这是他们的舒适圈。如果受害人不是同类,那就抹黑她,再将她拉进来。”
江进一唱一和地说:“你想想,当这种‘暴力’行为到了婚姻里,有没有可能演变成另外一种更具体的暴力?”
夏正很快想到刘宗强:“刘宗强一直自诩为李蕙娜生命里的‘救世主’‘英雄’,两人在男女关系上两人根本不平等。李蕙娜始终扮演弱者,刘宗强很满足能掌控一切的状态,所以当李蕙娜开始反抗,试图脱离掌控的时候,他就寻求另一种方式找回尊严。”
夏正一边说一边观察戚沨的表情。
在江进面前,他敢“放肆”,但是在戚沨这儿却只剩下小心翼翼。除了戚沨不怎么笑,性格比较内敛之外,也是因为性别。起码他没有许知砚那么放得开。
戚沨说:“推荐你看弗洛伊德关于性关系和暴力的研究。其实性都是带有‘暴力’色彩的,但到了文明社会,什么程度才算暴力,有一个非常清晰的界限。很多家暴案的嫌疑人,一方面因为文明社会的影响,知道打人犯法,对于犯罪事实咬死不认,或者是寻找借口将责任推脱,另一方面也和基因有关,用拳头来宣告家庭地位。‘我看上你,你却说我性骚扰,你又是什么良家妇女?’‘我是一家之主,你敢违抗我,看我不教训你。’这两件事从心理上来讲是一回事。”
这还是夏正第一次听到戚沨说这么多话,他顺着思路说:“刘宗强素质文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