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车队在平原上飞速前进,车内孟长盈神色昏沉,靠在星展肩上。m.pantays.com
星展手忙脚乱地去摸孟长盈的额头,又去摸她的后颈,摸完之后茫然抬头。
“好像有点发热,但没出汗,手还是冰的,这……这是什么病症?”
胡狗儿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有些无措。
他一手掀开车帘看了眼周围,思量后回头道:“一刻钟后,应当能到淮河岸。”
“那就好,等月台来,”星展紧张地重复一遍,把孟长盈抱得更紧,“等月台来就好了。”
离得近了,星展鼻尖动了动,四处嗅嗅,最后从孟长盈袖中摸出一个油纸包。
“这是……”
星展迷茫地打开,里面居然是两个大包子。
她不信邪地掰开,还真只是包子。
甚至还是素馅的。
星展不在意地把它丢到一边,她现在可没心思吃东西。
胡狗儿一直掀着帘子,紧紧盯着远处河岸,河岸边上密密麻麻列着人马。
“那是郁将军。”
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中,胡狗儿辨认出马上的紫袍将军,心头稍稍安定。
星展抱着孟长盈,也探头过来看了眼,看清郁贺的一瞬间,立即松了一大口气。
“是他,来得真快。”
正说着,她耳廓微微一动,迅速转头看向河岸不远处的山谷,谷口安安静静,却惊起几只飞鸟。
胡狗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时,一队轻甲骑兵自谷中飞奔而出,奔势如绝弦之断。
当头那人魁梧颀伟伏在马上,马鞭甩出破空之声,一双眼睛如灼灼燃烧的星子,朝着人间坠落。
正是万俟望。
万俟望手臂一展,提起长弓拉弦,寒光闪闪的箭头对准马车。
胡狗儿站在车辕,身体将车内挡住。马车行驶不稳,他两脚分开,缓缓抽出长刀,遥遥同马背上疾驰的万俟望对视。
岸边人马发觉不对,皆提刀张弓以对,郁贺双腿一夹马腹,提剑迎上。
而在万俟望背后,又是一堆骑兵冲出,看制式是羽林军。
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正是崔绍,在他身旁,月台一身劲装,头发简洁利落由五兵簪束起,提剑加速往前冲。
所有人的目的地都一样——那辆堪称朴素的马车。
所有人都亮了兵器,但无一人动手,也无一人言语。
此时此刻,再多的话都不必说。
马车行到岸边,马儿停下,打了个长长的响鼻。
胡狗儿仍旧横刀立于车辕,身躯笔直,一张白惨惨的脸上,最惹人注意的竟是下巴上那道被冷风吹红的疤。
静默拉长,直到一只净白的手从后面落在他肩上。
胡狗儿立即回过头,侧身让开,一张白如冷玉的脸露出来。
孟长盈身着最简单的布衣踏下马车,万俟望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她腰间随着动作而晃的白玉双卯佩。
那是除了如意云头长命锁之外,孟长盈身上唯一的饰物。
万俟望翻身下马,丢了长弓,朝孟长盈飞奔而去,玄金披风在身后翻滚如浓云,在风中飒飒作响。
他身后的护卫军一时没反应过来,再上前时,万俟望已只身奔入郁贺兵阵,刀剑无眼。
“住手!”
随着声音落下的是一缕微卷黑发。
若是孟长盈这一声再晚些,万俟望或许真要血溅当场。
可万俟望赤红的眼睛只死死焊在孟长盈身上,刀锋几乎逼上脖颈,他竟不曾侧目。
像个疯子。
孟长盈静静站在原地,看万俟望自刀兵列阵中奔来,一刻不停地拥住她,用的力道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他垂首埋在她发间,潮湿温热地呼吸像是一阵沉重的风,打在她颈窝。
那双紧抱着她的手竟在细微颤抖。
孟长盈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许久,万俟望才缓慢地松开手,一滴水痕消失在孟长如瀑青丝中。
他眼下青黑一片,下巴有了胡渣,发冠也松了,落下些散乱发丝,瞧着有些狼狈。
但孟长盈只道:“你不该来。”
万俟望看进她那双无悲无喜的冷淡双眸,忽而笑了,环视四周对准他的刀剑,他问:“你要在此处杀了我吗?”
孟长盈眨了下眼睛,摇头。
万俟望低头扯了扯嘴角,笑意自嘲,眼尾鲜红欲滴,像是眼底爬满的血丝要张牙舞爪地伸张出来。
“自然不能杀。我若死了,谁来演这一出鹬蚌相争的好戏。”
孟长盈很平静,平静到几乎漠然。
“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