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晚荷躺在床上,眉心拧成了一个死结,烛光被风挑动,摇曳不定。www.huimengwx.com
“也罢,还是试一试吧,多少积点阴德。”
她坐起身,提笔蘸墨,在纸上走了几个字,给谢家去信,帮陆柔说亲。
她生得温软,字迹却苍劲,半分不柔婉。
她记得自己倒是有几个表兄弟未成家,各个都算有些出息,大概近些日子就能有回京述职的。
这事儿要办妥,门第不能过于将就,也不能过于刻意。
论门第,论人品,谢家儿郎确实跟伯府门当户对。
但陆柔京中毕竟有悍名,究竟能不能成,还得看那边的态度了。
一封信写完,洛晚荷捏捏自己酸胀的眉心,心神还是难定,又坐下给洛府上写了封信。
陆柔跟谢家结亲,她们往后可又多一层助益,稳赚不赔。
洛晚荷意识到自己这个想头,笑意刚浮在脸上,下一刹就僵住了。
夏风温热,洛晚荷却没来由地悚然,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脸,半晌无言。
那她当下给陆柔说这门亲事,究竟是为了救陆柔,还是为了她自己那隐隐浮动的私心?
洛晚荷被自己的念头缠着,终究彻夜难安,翌日晨起,眼下犹带乌青,她将信笺交由柳枝时,仍有些恍惚。
她进正厅的时候,柳枝刚抿了口雪菜鸡丝粥,夹了一筷子粉皮正要往嘴里送。
夏日里的粉皮刚拿冰镇过,拌着切成细丝的萝卜,青瓜跟火腿,蛋饼也煎得薄薄的,切成条,摆在上头,又淋了姜醋和清酱,各色相间的一盘。
一边围坐着花枝跟含笑,含笑轻声给柳枝念着近期的账目,花枝还没吃完早饭,腮帮子还有点鼓囊。
几人见洛晚荷进来的神色实在不好,都吓了一跳,柳枝赶紧撂下筷子,接过信草草扫了一眼,收在怀里。
花枝跟含笑对视一眼,知道她们有话要说,一个拿着账本,另一个拿油纸捏了个包子,赶紧出去了。
“天,这是怎么了... ...”
等二人走远了,柳枝赶紧按着洛晚荷到桌边坐下,拿手试了试她额上,见没什么异常,才勉强松了口气,把那两封信拿出来,摊在桌上。
“要不,咱们待会儿请林姨娘过来给你瞧瞧吧... ...陆柔那野丫头虽然是个小炮仗,但身份搁那儿摆着,哪就那么愁嫁了。”
柳枝以为一向柔善的洛晚荷为了陆柔操心了一宿,心疼得不行,给洛晚荷端了一碗粥过来,洛晚荷拗不过,接过粥碗,慢慢地抿着。
“你啊,快别那么劳神,这事儿我去办就行,现在和亲这事儿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影儿吗?”
柳枝心底也担忧陆柔,却又觉得陆柔这姑娘平时就那么强横,从不饶人,远犯不着如此担心。
她又给洛晚荷夹了几筷子平时爱吃的腌水芹,试图逗她开怀些。
“就陆柔那个脾气身手,说不准哪天就看上个俊俏郎君,直接给人家掠来伯府,都不用咱们费心呢。”
柳枝盯着洛晚荷写下的信,看了又看,觉得妥当极了。
“退一万步说,陆柔那一身力气,她去和亲,她把人家扫平了自己顺手称王我都信。”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你得听我的。”
洛晚荷知道柳枝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也没法跟她讲清楚。西南土司林立,地缘复杂,不是光靠力气和武艺就能解决的。
“咱们得在年前回一趟洛家,托母亲去办此事,你的身份,现在应该是够得上进宫了... ...你还有些话得慢慢学起来。”
“好姐姐,可别看轻了我。你放心,我虽不懂你们那些个道理,却也不是个混的”
柳枝见洛晚荷仍是放心不下,神色正了正,姿态也端正不少,声音轻缓。
“这事儿,我都听你安排,绝不会胡来,你也得好生珍重,若过于忧心,损了身子,咱们以后可就没主心骨了。”
她言毕,看洛晚荷神色好些,又细细检阅了一番信笺,分别封好,落上火漆,无奈一笑。
“况且,若陆柔知道我要插手这事儿,少不了又是一番闹腾。你这么为她费心,恐怕她是难领情的。”
不过,在柳枝眼里,帮人是一回事,别人领不领情又是另一回事,这种事总强迫不来,她很看得开。
“务必快马加鞭,尽快送到洛家和谢家”
将信交由心腹时,柳枝一改平时嬉笑模样,仔细嘱托。
“我们须得尽快得知回音,尤其是谢家那边的意思。洛家那边,请尽管告知父亲,这桩事关系他将来的前程,十分要紧。”
她语气笃定,话虽温和,却不容商量。
京城和津州离得近,数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