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甘此话一出,我心思百转:难不成是哪位好姊姊派人截杀来了?未免也忒心急了些。m.sanguwu.cc
但我也明白,她们若想杀我,绝不会如此授人以柄,此劫多半算我倒霉。
正在这转念之间,对方许也看出端倪,知晓我等已经觉察关窍,四桌人竟齐齐围攻而来!
澹台玉成将我和虞元亭护在身后,罗堰赤手空拳抢上,梁甘抽出腰带中的软鞭,将敌人拦在鞭稍之外。而姜进见缝插针,用两发袖箭逼退蠢蠢欲动之人。
澹台玉成振声道:“诸位,素昧平生何故刀剑相向?倘有些小误会,坐下慢慢谈便是了。”
那孟行和紫汗巾对视一眼,道:“休怪我等无情,只是通敌之人,杀也无妨!”
澹台玉成奇道:“甚么通敌之人?越发的不明白了。”
紫汗巾冷笑一声:“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适才我等故意谈论北灏三王子论武之事,尔等果然要前去。谁不知此会乃是为纳门客?若不是有意投效,谁去惹一身腥?”
澹台玉成还想说些甚么,我截住话头,大声道:“此言差矣,四海列国,各怀心思之人不计其数,岂是人人稀罕去做那劳什子门客?且不论怀着何等心思,便是这许多人,尔等也能一一拦下、一一杀之?依我看呐,倒不如混入其中,来个釜底抽薪,岂不更好?”
孟行似乎有所动,但那紫汗巾眉毛一竖:“谬论!看尔等乃是客商打扮,身手又俊俏,莫不是走镖之人?哼,料想尔做生意的,见钱眼开,能挣到银子便好,哪管是哪国的脏银!”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我已然起了杀心。
姜进转头看我眼色,我正要抬手令她射杀——
“田少主口中积德,”一个施施然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在下若是提着你的脑袋回去,可没法跟掌门交代啊。”
紫汗巾闻言勃然大怒,想来她便是那位“田少主”了:“老瞎子,你浑说甚么?!”
“唉,”先前说话那人叹了口气,“田少主,你瞧仔细了,走镖之人翻山越岭,遇到多是绿林强盗,使的功夫自然粗犷些,砍翻便算完,哪里如同这般小巧?”
我抬头看去,说话间,罗堰与紫汗巾等人仍在缠斗不止,罗堰招招往人关节处拿,使起来又要命又好看,正是精细小巧的功夫。
我心下一凛,果然,那紫汗巾不知高低地问道:“老……扈老,依你看,她们是甚么人?”
我想从人群缝隙中瞧一瞧那“扈老”是甚么人物,可惜我 人矮,竟半点也瞧不见。
我心中气闷,朝姜进微微颔首,她立刻意会:只消听得那人言语将要不妥,即可放箭!
谁知,那扈老打了个呵欠,懒懒地道:“我只知她们不是镖师,别个一概不知。”
这是个聪明人。
可惜有个猪队友。紫汗巾狐疑地道:“既然不是镖师,去论武大会做甚?”
扈老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看见密密麻麻的人腿中分开一条道来,一双沾着油渍的黑布鞋缓缓走出来。
我从澹台玉成身后探出头来,看见一只鸡腿被拍在了紫汗巾的肩头。
此时,双方停手对峙,正好叫我看清紫汗巾身后走来的是何人——此人邋里邋遢,披头散发,双眼遮在乱发之后,看不出是否真瞎。倘若是真瞎,能听出罗堰她们的武功路数,更是不容小觑。我再顺着她一头枯草往下瞧,只见她一身黑衣,隐隐透出污渍下原本的麻色,整个人消瘦无比,尤其是那一双手,比鸡足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令我惊讶的是,澹台玉成一见此人,竟然肃然动容,深深一揖:“扈姐别来无恙?”
她这一揖,险些将我的牙咬碎——这扈老杀不得了,紫汗巾也杀不得了,除非先杀澹台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