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挥刀把头剁了下来。
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朝廷官员,这是重罪。可那又怎样,他是皇帝的儿子,皇后养子贵妃亲生,更何况四皇子还拿出了一叠叠他的罪证,把二皇子都拉下了马。
只可怜这个沈白蘋,等着丈夫死讯传来的时候,一根白绫吊死在了房梁上。
可这些都是遥远的,事关姨娘生死的事情却就在当下,原书明明白白地写着,段之缙的生母恰在他要考县试之前意外溺水身亡,导致他守孝三年,及冠之后才去参加的县试。
想到此处段之缙急忙问沈白蘋:“夫人,我原定是什么时候下场去考县试?”
“二爷忘了?明年二月就是安平县的县试。”
明年就在眼前了,但凭自己还记得的一些书中的事情,这一辈子离开段家老老实实地从商,想必能保全了母亲和妻子的性命。而段之缙对脱离段家的事情,还是很有把握的。
他回过神看看妻子,笑着说:“白蘋……白蘋……渌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蘋(1),夫人名字甚美。”
沈白蘋听他似夸赞的一句话,面上却含了些冷意。
不,不是什么渌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蘋。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蘋洲”(2)才是她的名字。
可这一切都不必和段之缙说,沈白蘋沉默地上前伺候丈夫穿衣穿袜,又被段之缙躲开,他面上还有些不适应,“还是叫我自己来吧,你精神也不好,陪着我说说话得了。”
“我虽记起了一些事情,可有些事儿实在没印象了。咱们家几口人?”
“二爷真是忘得厉害,小叔们共有两个,还有两位小姑,均是十岁左右的年纪。”
段之缙点点头,也算是放下点儿心来,“咱们家只我读书吗?”
“咱们家里,陈姨娘所生的三爷同二爷一样,都在上学呢,准备着明年同二爷一起去县试。”
段之缙深深吐了一口气,“我磕了这一遭,东西也忘得狠了,恐不能得中,以后也不愿去做劳什子官。我们夫妻两个做点儿小买卖,带着姨娘出去单过,好不好?”
这是多好的日子,说得沈白蘋也跟着生了些向往,可她又想想眼前之人往日里的作为,想想主院里的嫡母,心又狠狠沉下去。
竟然信了他的鬼话,两年了,还没看清吗?
“一切都是您说了算。只是得跟太太说明,若是太太不许……”
“太太不会不许的……”段之缙安慰她,原书中说了,大哥是嫡母所生,自己是个庶子,虽然按照孝道,父母在不分家,可自己愿意少分一些财产,让给大哥。没有母亲不心疼儿子的,为了他,嫡母也应该同意,届时自己只需要说服父亲。
再说了,从商到底是下贱的营生,他们或许巴不得跟自己划清界限。
“到时候只我们三个人过日子。”段之缙笑眯眯地看着沈白蘋,这个女孩瞧起来不过十八九,自己前世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看着她仿佛看着自己的小妹妹,若是日后她能觅得良人,自己也陪送她一笔嫁妆,叫她去过自己的日子。而且自己也不是小 孩子了,必不会同幼时那样的无力,只能看着妈妈被那个畜生磕在地上,额上鲜血如注,渐渐失去了生机。
名义上的爸爸去坐牢,自己成了孤儿。
段之缙陷入过往的回忆无法自拔,外边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一个清清脆脆的小丫头的声音响起,“二爷,二奶奶,该用饭了。”
沈白蘋应了一声,仆妇们推门,鱼贯而入,不一会儿,大大小小的碗碟摆了一桌,不稍作停留,一屋人又退了出去,只留两个小丫头在旁边伺候。
脑子转了这么长的时间,段之缙也是真饿了,自己走到桌前,先喝了一碗白粥,沈白蘋低眉垂首地站在一旁为他布菜,闹得段之缙极不自在。
“不用管我,你也坐下来吃。”他舀了一勺荷叶丸子送到沈白蘋面前,招呼她坐下吃饭,怎么她这个家里的熟人,比自己这个“生人”更生分呢?
沈白蘋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表情,也没有喜,也没有惧,只答道:“太太罚我,我不能不受罚。”
段之缙讶然,她倒真是听话,只是这样瘦弱,再饿一顿到底对身子不好,于是故意做出一副苛刻的样子来哄她,“那这样,瞧你的小身板,也吃不了两碗饭,今夜先罚你吃两碗饭吧。”
两个侍立的小丫头都是跟着沈白蘋嫁到段家来的,听着这话相视一笑,只以为自家小姐苦尽甘来了。
沈白蘋也被逗了一下,坐下端起那碗荷叶丸子,就着吃起了粳米饭。
段之缙上辈子便是个劳碌命,一天天看不完的文件签不完字,因而吃饭总是争分夺秒,没一会儿两碗粥下肚,又用了些素菜。
刚刚醒来,不敢用的太油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