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大雪,自昨日顾元昭回府后,顾家的气氛倒是隐隐散着几分风雨欲来之势。www.moweiwenxuan.cc
毕竟先前世子在七夕宫宴上惹出的闹剧陛下依旧未曾消气。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渐渐将其遗忘,又惹上玉石铺一事,即便大理寺查明与世子无关,可一旦和此事沾染上半分,无论结果如何,陛下心中疑虑可不会这般轻易消除。
不然也不会让世子禁足思过这般久而不闻不问了。
仅仅只是一个顾成烨就让萧茹头疼万分,而如今顾隐白新任尚书之职更是叫她心烦。
恐怕此刻在这位萧夫人的心中,还留有一个疑惑未解呢。
世子遭难,而养子却一路官途顺遂,玉石铺之事……其中又真没他的手笔吗?
“小姐,嬷嬷将祭祀物件都准备妥当,正等你过去呢。”侍女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顾元昭拍去衣上碎雪,在应上一声后便缓缓朝前而去。
待到屋内时便瞧见乳母准备的物件,同往年多了些吃食,准备的冥钱也将竹篮塞的满满当当,而在竹篮前,则静静放着一个样式精巧的瓷瓶。
顾元昭伸手将那瓷瓶拿起,小巧的瓶上绘了盛放的簇簇梨花,即便未开封,可瓷瓶却也困不住这醉人的酒香。
她认得的,这是上等的梨花酿,仅是一瓶便是千金难求。
能花这重金之人,应当便是她那位兄长了。
顾元昭微垂下视线,对此也只是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母亲生前喜好酒酿,她倒是没想到兄长竟会准备上这些。
想来母亲……应当会高兴吧。
乳母也看出了她的心思,面上带着些许笑意,将桌上物件放入竹篮后便递到顾元昭的面前,伸手比划着,大意是让自己早些出发,切莫误了时辰。
顾元昭接过竹篮,乳母见此便将准备好的裘衣披上她的肩头,将衣绳系好之后,伸手仔细抚平衣上褶皱,眸中流露出几分感怀之色。
当年那瘦小的孩童一转眼便也这般大了。
若是梨娘能瞧见……若是……
思及此她眸中便不自觉盈了泪光,她有太多的话想说,可一张口从喉中发出的也只是无力嘶哑的气音。
顾元昭也看出了对方眸中思绪,她伸手替乳母拭去眼下泪痕,顺着抚上对方的掌心,宽慰似的轻拍了拍,“外头天寒,乳母便送到这吧。”
见此乳母便偏过视线,抹去眼中泪意后朝着她的方向比划着,大意是要自己多加小心。
顾元昭对此也都一一应下,直到对方不再言语,她才转身朝前而去。
侍女将纸伞撑起递到她的面前,顾元昭瞧着眼前不断飘落的细雪,撑着伞一步步走的坚定。
去往荒院的路这么多年她早就牢记于心,路上下人瞧见也只是垂眸恭敬行礼,即便知晓她要去往何处,也无人敢出面阻拦。
只因她如今是公主伴读,而同她交好的继兄是新任尚书。
仅是一个身份,便足以令她的地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元昭敛过视线,没有在意那些行礼的侍女,只是抬步的脚越加坚定。
破败的木门推开发出一声微响,瞧着眼前场景,一切都是记忆之中的模样,她熟练的走到柳树旁点起火堆,将酒酿倒了一盏放在面前,梨花酿的酒香不过瞬间便四散开。
她垂眸将冥钱投入火中,火舌席卷而上,而顾元昭的眸中思绪也顺着飘摇的火光而跳跃着。
“母亲,听说父亲有意为你立上一个牌位,从今往后,我便能正大光明的祭奠了。”
在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很轻,其实还有一句话未曾说出口,萧夫人仍旧不愿将母亲的牌位放入顾家祠堂,但这话在这样的日子里总归是不太妥当的。
虽说这个牌位已经晚了十三年。
顾元昭垂眸敛去眸中思绪,将手中冥钱一一放入火中,期间也絮絮叨叨了不少最近发生的事,更多的都是说她过得很好,让母亲不必担心。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渐小了许多,直到眼前的火堆燃尽,她望着逐渐飘散的一缕青烟微垂下眸,滚烫的泪水便从脸侧滑落。
顾元昭将脸埋入裘衣中,一瞬间她好似又回到了十三年前,她还是那个面对棺椁而无助的孩童。
所有的委屈和思念也只剩这一句哽咽的低语。
“娘亲,我想你了。”
回应她的只有这不断落下的碎雪,不过瞬间便在发上覆了薄薄一层。
顾元昭比谁都清楚,已经故去之人不会给出任何回应,在这世间,她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伸手抹去眼角泪意,沉默着将遗留之物收拾妥当,整理好后便缓步朝来时路走去。
——
在走过月牙湖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