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庆安坊距离宫墙不远,却远离京中闹市,谢渝舟的府邸坐落在此,既行了公务之便,又落得日常清静,本是万宜之地,如今却因过于静谧惹人心神难安。m.sanguwu.cc
皇家的天罡卫已在谢府门口列阵,带队的少将军程谈立于阵前伺机而动,在他们的面前,瘦弱的阿尧忍着膝盖的疼痛跪在碎石点点的黄土地面上连连大声恳切哀求:“官差大人,谢大人是好官啊!你们不能平白无故抄谢大人的家!”
“——像不像?”阿尧朝着府中大声喊完,又小声问程将军。
早前程谈带着天罡卫随林恃无的马车赶到谢府,可他们怕贸然闯入会对皇上不利,于是商量着演上一出查抄谢府的好戏,让内里的狐妖知晓陛下对谢渝舟并无包庇的私心,由此保障皇上的性命安全。这会,阿尧自告奋勇扮演京城的热心百姓,和程谈一唱一和起来。
程谈低头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姑娘天真问询的目光,纵使不舍对她言辞过重,但为了救陛下,只能全身心投入到演戏中去:“那是皇上下的旨意,便是天命,天命难违,你若阻拦便是自寻死路!闪开!天罡卫——”
“在!”军阵中将士们的呐喊声气宇轩昂,整齐划一,颇有地崩山摧之势。
程谈高举军令:“奉旨抄谢氏满门,任何人不得违逆,违者格杀勿论!”
看似查抄谢府实则营救皇上的天罡卫得令破门而入,林恃无刚把阿尧从地上扶起来,就见曹公公领着神婆匆匆忙忙赶来。
“这是什么?”阿尧见婆婆左手举着枯木枝,右手拎着鸡,鸡毛沾了她一身,样子很是古怪。
神婆拎起鸡:“鸡血驱妖。”又抬起左手:“燃烧枯木可治千年狐妖。姑娘别挡路,救陛下要紧啊!”
林恃无盯着枯木心中一惊,却见阿尧摆手赶她:“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全是无凭无据的偏方还要无辜杀生。曹公公你别添乱,专业的事交给我们专业的人来做。”她又扭回头看向林恃无,眼睛里笑意盈盈:“恃无先生,走,我们去会会那个狐妖。”
“啊,嗯,好。”林恃无任由阿尧拉着他的袖子往府中走。入了府,方见天罡卫已快把谢府翻了个底朝天,可偌大的谢府,几十号奴仆却不见踪迹。阿尧下意识对着身边的空气疑问:“谢大人,您家是不是有什么暗道?”
无人应答。
“咦,谢大人人呢?他不是一直跟在我们旁边吗?”
“渝舟?”林恃无也跟着喊他,可问话同样如石沉大海。谢渝舟不见了。他赶紧拿出问妖盘施诀寻找谢渝舟妖丹的下落,盘上指针来回旋转,往复不定,在这个院子里,除了他,竟还有两只妖。
林恃无往四周望去,遥遥瞧见谢府高阁的屋瓦上,无拂正若无其事地坐着戏谑看他,那表情仿佛正一字一句嘲笑他:我就知道你不是人。林恃无下意识攥紧手心,接着拉过阿尧的手腕:“这里不是真的谢府,跟我来。”
林恃无带着阿尧回到府外,稍一挥手施法,眼前的景象突然化作纸中画,渐起的火焰从中烧开个洞,随着焰火向四周蔓延,附于纸上的画像逐渐扭曲变形,在破开的大洞后,铜门紧闭的谢府清晰可见。
这一幕极其熟悉!阿尧回忆起来,当初无拂拉她入弥生幻境,她破境而出时,那整个幻境也同今日画纸烧烬一般散做飞絮。难道刚刚的幻境是无拂所为?他为何这么做,他现在又在哪?
见幻境已破,林恃无推手以妖灵之气破开谢府大门。阿尧也无暇继续追究幻境之事,巨大的妖香扑鼻而来,她瞧见谢府之中众奴仆纷纷倒地不动,身着蓝色锦衣的女子正狠狠将谢渝舟掐在地上,而谢大人满脸通红,看起来已濒临气绝。
“住手!”阿尧唤出双灵杵飞奔入内,奔跑间将双杵合二为一化为长杖,直挑狐女附身的丽妃而去。狐女见势将谢渝舟丢至一旁,只来得及以臂抵抗,生生挨了阿尧一杖,吃痛退后了几步。可阿尧还未收手。她的杖法是连羽传授,虽灵力低微,但仅凭此杖法她已能打遍天风海中大多数的仙子和残识,眼前的狐妖只是个附身于凡胎肉身的残识,也仅能使出凡人的微弱之力,完全不是她手中灵杵的对手。
阿尧步步紧逼,狐女频频闪避,逼至死路,阿尧将长杖重换回双杵姿态,交叉合十,朝着丽妃封印而去,狐灵被迫从丽妃身体中掉落出来,两具身体共同倒在地上,一身黑红霓羽衣的年轻女子抬头怨愤抬头看来,她面上张扬放肆的美貌惹得阿尧都忍不住一刹那为其心跳加速。
“你这样滥杀无辜,就不怕被无妄台判去云罗?”阿尧指着周围七零八落的谢府下人,对眼前的狐女没有半点好感,“陛下在哪?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你打得形魂俱散!”
“他们无辜,整座青丘山上被谢渝舟害死的生灵就不无辜吗?”她扯着惨淡的笑意,拒绝回答皇上的下落,“我如今变成这样又是因为谁?”
“纵使谢渝舟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