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过,阙凛的父亲,也就是当朝的国公爷默认这门亲事心中有多不愿,可即便再不愿,也得娶她进门,填补这亏空。
这场婚事,她们实则都不过是各取所需。国公府要的是她的财,她那郎君想要的是袁家的香谱,而她想要的…
舜华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人的身影。
“咦!哪里来的这些花生壳?”双儿瞧见案桌前的红手帕里堆了小山似的花生壳,讶异道。
舜华的视线移到那条红手帕上,突然想起方才的小姑娘,吭哧吭哧剥了许多花生吃得肚子圆鼓鼓,又在双儿进屋时偷偷从后门溜走了,着实可爱的紧。
她面上有一丝笑意,“许是哪里来的仓鼠偷溜进来了。”
…
夜渐深了,阙凛在前厅被同僚与宗族兄弟劝着酒,每喝一盏他眉头就蹙得愈深,似乎眼前美酒于他而言是什么毒药一般。
他向来不在乎旁人目光,当即转身就要离开,身旁小厮欲哭无泪,要死要活抱着阙凛,口中求着自家的哥儿好赖陪那几位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几位爷喝上一盏。不瞧在那几位爷的面上,也得瞧在国公爷的面上,忍一忍。
于是 阙凛只得板着脸转身回去一气又饮了几盏,喝得急了,他的脸颊有些泛红,只是他今日一袭红袍加身,昏暗红烛映照下,脸上的醉态便不甚明显,只有身旁小厮衡阳才能察觉到他的脚步略显浮沉。
衡阳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终于放开了自家哥儿。
阙凛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嘿嘿,二哥儿平日里都是穿的白袍,今日换了这身红袍真好看。”
阙凛沉默,大步流星走着。
“二哥儿,国公爷吩咐小人转告您一声,今夜不必来请安了。”
“嗯。”阙凛随意点了头,继续走着。
衡阳走到后院岔路处,忽发觉不对,忙扯住阙凛手臂,“二哥儿,你走错了,这条才是去洞房的路。”
阙凛不着痕迹蹙了蹙眉,“我今夜…还有公事处理,你去转告惜春阁不必等了。”
“咳!”
衡阳差些没被自己口水呛住,“二哥儿,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在今夜处理,新娘子可还在洞房等着你呢。”
他实在不理解,自家这位祖宗到底在别扭什么,旁人求都求不得的好事儿,他倒是开溜的干干脆脆,借口都这么的…叫人难以接受。
眼瞧着是劝不下自己这位祖宗改道,衡阳急的厉害,正想着是不是该将二哥儿打晕拖走,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贼兮兮笑道,“二哥儿,你是不是忘了新娘子那还有什么好东西带过来。那本…香谱…”
阙凛往书房挪动的脚步又收了回去,视线转向另一条通向惜春阁的路,有些犹豫。
袁氏香谱…是了,两月前他同袁家小姐在玉琼楼谈了笔买卖,他娶她,而她予他袁家香谱。
至今,他并不知她为何一定要嫁予他。世人熙熙往往为名来为利去,那她所求是什么,也是名利么?亦或是钱财?
可如今的国公府内外空虚,虽不至立刻轰然便要倒塌,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也无甚可图。倒是他那父亲所图更甚,想着拿她从袁家带来的钱财堵这无底洞,她嫁他实在不明智。
其实仔细想来,他娶她不也只是为图谋,又算得上什么正人君子,不过是一丘之貉。或许他该去问一问她…想要什么。
夜深人静,惜春阁的灯依旧亮着。绿纱窗上隐隐绰绰有一身影显现,长发披散,身型曼妙。
屋内的龙凤花烛已燃过一截儿,阙凛悄无声息走了进去,守在外屋的双儿朦胧睡梦中察觉有一人影,立马清醒。见是自家姑爷回来了,正要蹲身问安,阙凛抬手止住,示意她下去。
双儿会意,转头瞧了眼内室,想到一会儿姑爷会进去,莫名其妙地红了脸,急急忙忙跑出去备水。
阙凛站在原地停了半晌,正欲抬脚进内室,鼻息间忽闻得从里头飘出的一缕幽香。
虽淡但细闻隐隐有股甘甜之味,白檀香二两,沉香,婴香,甲香各一两,去岁冬至气节藏在梅树下的白霜,还有……
他身形忽然僵在了原地,最后两味香是……